也许,只有沈家坠入泥潭,沈家才会允许她这样的女人进门?
这么想着,温婉突然脸色一白。
回过神来的她,心里一阵惊慌。
她也是魔怔了,居然会生出这样恶毒的想法。
如果要靠这种方式才能站在沈御身边,那……
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她是喜欢他,可她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变成一个自己都厌恶的人。
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何妙扶着沈御上了马车,却掀开帘子对温婉冷声道:
“你就跟在马车边上吧,马车里……可没有你的位置。”
温婉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只似笑非笑的盯着何妙看。
不知为何,何妙被她这么一看,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就好像被一条吞吐着信子的蛇盯上了一般。
何妙故作镇定,“你这是什么眼神?别以为御哥哥护着你,就有恃无恐!如今可是在丰城地界,这里是我哥……”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温婉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块玉佩,漫不经心的在手中把玩。
起初,何妙没当回事,虚张声势的瞪了温婉一眼,突然,她目光一凝。
何妙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你、你哪里来的这块玉佩?”
温婉没搭理她,而是转身走向远处的茶铺。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
“我住在城东客栈,何姑娘要是对我手上的东西感兴趣,记得晚上早些来,我睡得早,要是来晚了,我可没功夫见客。”
茶铺里,两名侍卫起身迎她。
温婉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跟上。
三人便往客栈的方向走。
走过转角之后,侍卫没忍住问:
“温姑娘,刚才先上马车的那位公子,是沈将军?”
天知道他们先前突然看见沈御出现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沈御不只在端朝声望极高,对漠北人来说,更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温婉应了一声,“是他。”
两名侍卫听她承认,顿时神色有些紧张。
其中一名侍卫试探着说:“温姑娘,如果温姑娘和沈将军汇合的话,那我们就……”
骨子里,他们对沈御还是心有惧怕的。
温婉却不甚在意,淡然道:“沈将军佳人在侧,哪里有空搭理我。不过你们也不用急着走,来都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
侍卫拧眉,“温姑娘的意思是?”
“不急,你们等着就好。”
温婉扬起嘴角,眸子里精光闪过,语气有些阴森森的,“我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吃不了一点儿亏。既然挑衅我,那总得付出代价的。我正愁没有礼物送给恩恩呢。”
两名侍卫不明所以,只能将信将疑的跟在她身后。
天快黑的时候,竟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雨势渐大,原本热闹的街市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变得无比清净。
入夜之后,整个街道除了雨声再无其他,端的是七分渗人。
客栈伙计肩膀上搭着一张布巾,一边打哈欠,一边百无聊赖的靠在门栏上看房沿上落下的雨水。
掌柜的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
伙计忍不住抱怨,“那姑娘不是说,今夜一定会有人来?让咱们一定别关门,得仔细候着?”
“这街上半个人影都没有,雨又下得这么大,我看多半不会有人来。”
“掌柜,要不咱们还是关门歇息吧。”
掌柜的摇了摇头,“这不行,咱们开门做生意,既然收了那姑娘的守门钱,就得守着。再等等吧,如果半个时辰以后还没有人来,那我们再关……”
话还没说完,街道尽头便响起了马蹄声。
伙计和掌柜皆是一惊,两人巴巴的往外看去。
就见一辆马车冒雨而来,这马车还很奢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赶车的是个护卫,虽然穿着蓑衣,袍子下摆却被雨水湿透了。
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护卫取了伞,撑开之后才搬来脚凳。
车门打开,裹着披风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
“这鬼天气,怎么好端端的下这么大的雨。”
何妙满脸不悦,边走边抱怨。
护卫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的脾气,听见抱怨声,没有丝毫反应。
何妙也没指望一个护卫能说什么,她仰着脖子,大步走进客栈。
客栈掌柜和伙计赶紧迎了上去。
何妙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掌柜的怀里。
“我知道你们这儿住了个好看的姑娘,去,告诉她,我来了,让她出来见我。”
好看的姑娘……
这形容倒是很贴切。
至少,掌柜的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不过掌柜的却站着没动,“呃……是这样的,那位姑娘说,今日雨大,她出门去喝口热酒,如果有人找她,不急的话,就等一等。急的话,也可以去城西的春花楼寻她。”
这间客栈在城东,让她去城西找人?
这大风大雨的,穿城而过,不是得大半个时辰?
何妙瞪大眼睛,这不是故意折腾她吗!
“好大的胆子!”
何妙气得不轻,偏偏温婉根本不在这儿,她一股火便被憋着,根本发不出去。
更让她郁闷的是,温婉这是笃定她为了那块玉佩,一定会去找人。
掌柜的开门做生意,很会看人脸色,见何妙来头不小,脾气也不小,便识相的没有多接话。
总归他们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传话而已。
话传到了,掌柜的这钱就算赚稳当了。
他冲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便堆着笑容去提茶壶,“我这就给姑娘沏壶热茶,您请上坐。”
“坐个屁!她算个什么东西,让我等她?”
连世家小姐出身的何妙,都被逼得啐了句粗口,可想而知被气得有多狠。
何妙怒气冲冲的要走,突然又回头问:
“你们刚才说的那什么春花楼,又是个什么地方?”
掌柜的尴尬的咳嗽两声,尴尬的道:“春花楼啊,那可是个好地方。”
也许是掌柜脸上意味深长的笑过于明显,所以虽然他没有明说,何妙竟也猜到了他的意思。
她只是难以置信。
温婉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御哥哥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