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萧桓因为北境递上来的捷报一直压着火,这会儿看到裴烨,那股子火又上来了。
尤其是一想到导致北境这场战不战而胜是因为裴烨那位和离的前妻,萧桓更是恨不得摘了他的脑袋。
裴烨自知无力反驳,只能跪下请罪,“是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降罪?”
萧桓直接被气笑了,“现在满京城上下谁不知道摄政王打了胜仗,你作为名义上的随行监军,朕却降你的罪,你让别人怎么想朕?”
裴烨跪伏在地,不敢辩驳。
许久, 萧桓又缓和了口气,道:“你下奏报上所说的关于魏氏的那些事,没有夸大其词?”
“臣不敢。”
裴烨低垂着脑袋, 郑重道。
“这一次摄政王能兵不血刃狄戎大军,确实靠的魏氏,如果不是魏氏给狄戎的北苑王下了毒,逼得狄戎大军退兵的话,这一场摄政王也不会赢得这般容易。”
说起萧胤的时候,裴烨的语气中有意地添了几分不屑。
“王爷,摄政王身中剧毒,下官回京之前,亲耳听魏氏同他手底下的将领说,摄政王的情况不好,即便他上一次能逃过一劫,可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萧桓想到几日前收到的萧胤从北境让人快马加鞭递到他案上的奏表,眼神微眯。
许久,萧桓才道:“听说魏氏医术高明,能把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你说,这一次,魏氏会不会再创一个奇迹出来?”
裴烨身形一顿,本能地否认道:“臣认为不太可能,无论如何,臣同魏氏做了多年夫妻,魏氏若真有那本事,臣不可能毫无所知,能把那士兵救下来,依臣之见,纯属她的运气。”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当时在场的除了魏氏之外,还有医术高明的军医在场,之所以能传出魏氏那样的医术,想来是摄政王有意为她在军中做脸而已。”
萧桓坐在案前,若有所思,许久,道:
“这几年以来,你真察觉不出魏氏有半点会医的迹象?”
裴烨低垂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他骤然想起母亲跟她提过,箬箬离开侯府之前,曾给她的膝盖做过治疗,箬箬甚至告诉她,会替她根治。
当时她确实觉得痛症快速消失了,可维持不了两天,那痛症却变本加厉,比从前更痛。
母亲怀疑是箬箬故意动了手脚,有意折腾她。
所以……其实母亲猜得没错,确实箬箬对母亲动了手脚。
她的针灸之术并非玩闹,而是……
裴烨神色一凛,头顶上方,响起萧桓凛冽的声音,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没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裴烨十口否认,“臣确实从不见魏氏会医术,从前昭儿生病,也一直用的府医。”
说到这,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唇,继续道:
“从前我们夫妻关系和睦,恩爱非常,如若她会医术,是万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膝痛之症的折磨而坐视不理。”
他不知道是在说服皇帝,还是在说服自己。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头,垂得更低了。
萧桓盯着裴烨许久,一言不发。
近乎半刻钟后,裴烨才听萧桓道:
“若是那魏氏又运气好,治好了皇叔,裴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奖励魏氏?”
萧桓把“奖励”两个字咬得极重,听得裴烨的心肝直颤。
只听萧桓继续道:“你们到京之前,朕就收到了皇叔的来信,他同魏氏去了江南,回魏氏的娘家探亲去了,顺带着休养身子,你说,皇叔能休养好吗?”
裴烨也不知道萧桓为何会同他说这些话,只能心头惴惴,如实做答:
“强弩之末而已,做再多也无非是自欺欺人,摄政王那身子骨,早就油尽灯枯了。”
“别说是治好,便是能保住这条命都难。”
裴烨言语间的敌意毫不掩饰,听得萧桓忍不住开怀大笑。
“裴爱卿, 你对皇叔的敌意很大啊。”
裴烨垂眸,赶忙否认:“臣不敢。”
只见萧桓随意把玩着桌案上的奏折,漫不经心地道:“爱卿对那魏氏,可是余情未了?”
裴烨脸色微变,猛然抬眼看向萧桓,沉默半晌,没有答话。
萧桓却轻轻一笑,道:“爱卿对妻子用情至深,朕也深受感动,这世间的好女子,自然是一家女子白家求,更何况,你同魏氏还育有一儿,那情分,岂是皇叔可比的。”
裴烨的身子骤然顿住,渐渐的,眼底浮现出一丝诧异,似乎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上,臣……”
萧桓从龙椅上起身,来到萧桓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既然舍不得魏氏,便求她回到你爷俩身边。”
萧桓说到这,眸光一冷,“相信皇叔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强人所难,非要同别人抢妻。”
裴烨抿了抿唇,眼底却不见半分底气,道:
“箬箬她……如今对臣厌恶至极,又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