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她觉得裴烨是为了李静姝,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完全没必要。
那个时候,裴烨已经娶了李静姝为平妻,李静姝的父亲又是六部尚书之一,还掌管兵部,她魏家即便家财万贯,也无法跟李静姝拼。
裴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灭她满门。
再者,就是他们一再提到的账本……
她曾经问过裴烨多次,他到底要什么样的账本,但裴烨就是不肯直说,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她。
直到最后,她得知魏家被灭,她生无可恋,跟李静姝同归于尽。
唯一的遗憾就是上辈子没机会把裴烨父子俩一并给弄死。
现在再深入去想,当时临安同京城唯一有关联的,且算得上大事的,便是那场秀女失踪。
可秀女失踪又关系到什么事,会让对方不惜杀了魏家满门呢。
重生至今,直到这一刻,魏沅箬才真正将上辈子灭门的事,找到了一丝丝的关联。
难道,裴烨说的账本……跟这次的秀女失踪有关?
想到这,魏沅箬的心头猛地一跳,整个脸色都变了。
“箬箬?”
萧胤担忧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
“脸色怎么这么差?”
魏沅箬没有时间跟萧胤在这件事上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王爷,这次秀女失踪的事,绝对不简单,肯定有不少官员参与其中,如果仅仅只是官匪勾结为了敛财也就罢了,可我怀疑,他们的目的,不仅仅只是敛财这么简单。”
上辈子的那本账本,一定牵扯到了更大的阴谋,爹爹或者是魏家的某些渠道不小心接触到了他们的勾当,才会导致魏家灭门。
魏沅箬不好明着跟萧胤提上辈子的事,只能不动声色地引导他去查这其中的阴谋。
只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或许,魏家上辈子灭门的悲剧就能避免。
想到这,魏沅箬的神色都变得越发焦急起来。
萧胤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异样,稍许,道:
“箬箬,你怎么这么焦急这件事?”
魏沅箬一怔,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道:
“我也是女子,自然对于那些失踪姑娘们的遭遇能感同身受,不用想都知道,一旦她们被卖去那些地方,即将遭遇的会是什么。”
她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况且,我现在不是你的王妃吗?身为大齐的摄政王妃,我关心一下大齐的子民难道不正常吗?”
萧胤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魏沅箬的脸上,疑惑中带着审视。
直觉告诉他,他的这个王妃还有很多事在瞒着他, 但他知道,她现在并没有打算告诉自己。
她不说,萧胤也不追问,只是见她眼底藏不住的焦急,开口道:
“这件事,我会暗中去调查。”
其实,就算箬箬不说,他也心生怀疑。
能打秀女主意,又还能有条不紊地安排这些秀女的去处,不是官匪勾结,就是官商勾结。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种事要是放任不管的话,以后他们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到时候,倒霉的还是那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
“王爷打算从何处查起?”
“临安县令”
萧胤回答得言简意赅,没有波澜的双眸中,添了几分深意。
“凌湘的父亲?”
魏沅箬一讶,“可凌湘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卖去地下青楼当暗娼啊?”
得是多狠心的父亲,才能做出这种毫无人性,罔顾人伦的事情来。
萧胤却不以为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对有些人来说,什么都能抛弃。”
萧胤看向魏沅箬,语气柔和了一些,“箬箬,有些事实就是很残忍,身为子女,有时候就是父母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
“可……多大的金钱诱惑,会让凌祖德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
魏沅箬拧起眉。
萧胤难得表情严肃,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场秀女失踪案的背后,兴许不仅仅只是金钱的交易呢?地位,权势……很多对男人来说诱惑极大的利益,远比血脉亲情重要的多。”
魏沅箬脸色一白。显然是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的下场。
裴昭仅仅只是想要李静姝一个出身尊贵的嫡母,就能将她这个十月怀胎生下他,一心为他铺路的母亲害死。
那对于凌祖德来说,高官厚禄,权势地位的诱惑,又拿什么可比。
“刚才你同那凌姑娘说话时,我观察过她的反应,在你提到要护送她回到父母身边时,她的脸色就变了。”
萧胤继续道,“或许,她同他那位父亲的关系,本就不好,少了一个女儿能换到更大的利益,对凌祖德来说,并不难选。”
这是一个可怕的事实,虽然残忍,可魏沅箬也不得不去直面。
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生存艰难,却总还是在利益冲突的时候,第一个被牺牲的。
她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唏嘘。
不知道百年后千年后,女子还有没有机会可以翻身,即便做不到绝对的男女平等,但最起码有权力做自己的主。
意识到自己想远了,魏沅箬赶紧收敛起思绪,道:
“如果那凌祖德真有问题,在我们查到确切的结果之前,怕是不能让她着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