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珠面容依然很冷,“知道了。”
白惠便不再说什么,转身又回了厨房,将一盘盘的各式饺子和佣人一起往桌上端。吃饭的时候,餐桌上的人都是默默无言,空气有些紧。胡兰珠吃着吃着便吃不下去了,看着四处的监控设备开始大骂伊长泽,然后,将手里的饭碗对着白惠抛了过来。
“都是你!”
那饭碗乓啷砸在白惠眼前咫尺的地方,里面的饺子撒出来,四处滚去。白惠的心口砰然一跳,手指已是被一个饺子烫到,倏然一缩。
全场都是一片死寂。
然后徐宾的声音响起来,“兰珠,你别激动!”
胡兰珠神色十分暴躁,此时又是捂了眼睛,有泪掉下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嘛!”
白惠心底涩然,眸光又是向着她的男人瞟过去,他的眼睛拢在碎发的阴影中,微垂了眉眼,看不分明。
“兰珠!”耳边忽然响起徐宾惊急的喊声,白惠猝然抬头,只见胡兰珠牙关紧闭,身形却已然向后仰去。
徐宾挨得近,已是伸臂将妻子的身形揽住,徐长风也已长身而起,他走过去,一把将母亲抱了起来。“妈!”他抱着他的母亲疾步向外奔去。徐宾随后匆匆而去。
白惠心头猛跳,也跟了过去。司机放假在家,徐长风将母亲放进车子后座,自己便绕到前面去开车,徐宾坐进后面去照顾妻子。白惠想上车,可是脚步生生停住了,再想上去那车子已是迅速地掉头开走了。她久久地站在那里,心里头说不出的凄凉难受。
半个小时之后,她打电话给徐长风,想询问胡兰珠的情况,但是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听,她便打了辆车直奔上次胡兰珠去过的那家医院。胡兰珠已经醒过来,神色萎靡,双眼无神。她稍稍放下心来。伊长泽和伊爱来了,在走廊上和白惠相碰。伊爱的脸上是一贯的讥诮不屑,伊长泽则是一脸让人猜不出心思的笑,“哟,侄媳妇在呢!”
白惠对伊氏父女那是打从心眼里厌恶的,她只冷漠的眼神盯了他们一眼,却是一个字都没说的,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伊爱轻哧的声音,然后那两道身形推开了胡兰珠病房的门。
白惠转头看过去,她听到伊长泽的声音,“兰珠啊,怎么又晕倒了?这人年纪大了就是禁不得磕碰啊……”
“出去,你出去!”是胡兰珠将床头的瓷瓶扔了出去,砰的一声在伊长泽身旁碎裂开去。
“哎哟,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好了好了,你好好养着,我这就走。”
接着病房的门又开了,伊长泽带着伊爱从胡兰珠的病房里走了出来。
一道黑影从病房里大步迈出,一记闷拳结结实实地砸在猝然回身的伊长泽迎面骨上。
“卑鄙小人!”徐长风恨恨地骂着。还想再挥拳,伊长泽已是退开身形,“大侄子,那东珠就是从你家发现的,你们想赖也赖不掉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滚!”这次说话的是一道愤怒的女声,白惠手里执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拖把对着伊长泽举了起来。
伊长泽眉心跳了跳,哼哼几声,拉了女儿的手便匆皇地走了。
白惠两只手死死地捏着刚从卫生间里拿来的拖把,牙关紧咬,两只大大的眼睛里点燃着愤怒的火,那气势真的前所未有。
伊长泽和伊爱的身形匆匆走掉,白惠手里的拖把也掉在了地上。她没有回头,而是迈开步子大步顺着走廊向着下楼的方向走去。外面的天气依旧阴冷,她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沿着有些潇条的大街慢慢走着。
“芳芳,可以出来一趟吗?”走出了好久,她还是拨通了好友赵芳的电话。
赵芳爽快地答应了,两个人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见了面。
“喂,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赵芳一见到白惠便惊讶地叫出了声。白惠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苦涩的一笑。咖啡的热气在眼前袅袅飘散,两个人女人相对而坐,白惠侧眸望向外面冷寂的街头,有穿着大衣的人影匆匆而过。她抿了一口咖啡,入口的苦比不得心底的涩。
赵芳看着好友瘦削的脸颊,郁郁的双眼,心头有些不好受,“你不要太过自责,这件事又不能全怪你。那个伊长泽若是有心而为,处心积虑,这样的事情迟早都会发生,现在只是借了你的手而已。”
白惠又是涩然一笑,不管是什么原因,处心积虑也好,反咬一口也好,她总是那个引爆炸弹的人,所以,不管是该打还是该骂,她都得承受。
从咖啡厅和赵芳分了手,她一个人回了家,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房间,无端地又让人心里的涩然深了几分。徐长风晚上没有回来,亦没有打电话给她。她知道,他是守在了胡兰珠的身旁。而她,是没有现由呆在那儿的,她呆在那儿,只会让胡兰珠的病情反复加重。所以,她只能识趣地躲得远远的。
又是一个早晨了,她从辗转反复中醒来。
她特意早早地起来,去胡兰珠非常喜欢的谭记餐馆买了她爱吃的鱼片粥,皮蛋粥,然后坐了车子去了医院。她想把东西交给徐长风,让他带进去的,但是才走进医院的大门,就有车子从身旁驶了过去。黑色的车子,尊贵中透着一种沉稳之气。她怔了怔。那车子在不远处的空车位上停下,车门打开,徐长风颀长的身形钻了出来,接着打开的是副驾驶的车门,楚乔高挑的身形仍是一身冷艳的黑色钻出了车子。
“我去拿早餐。”徐长风说着,便向着汽车的后背箱处走去,将盖子打开,从里面取了餐盒出来,白惠看到餐盒上面印着的字,“谭记菜馆”。
“那家的早餐还那么地道。风,我们快点儿吧,伯母可能都等急了。”楚乔说着,便伸臂挽了徐长风的胳膊。徐长风也没有推开她,两个人向着住院大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