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赶到了万珁坊,程箬青已经在招待京城来的客户。
“这位是张老板。”程箬青介绍道。
被称作张老板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长相圆润,看着倒是和蔼。
看见秋丫先是愣了一瞬,看向程箬青:“这位就是沈师傅?”
程箬青含笑:“正是张老板找的人。”
似乎不相信做出来瓷胎竹编的人是如此年轻的小姑娘,张老板顿了好一会儿,直勾勾打量着秋丫。
“沈师傅做竹编几年了?”
秋丫如实回答。
张老板听得更是一脸不相信:“如此短时间就做出来那样精致的作品?”
他在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程箬青看出来了他的怀疑,连忙解释道:“沈师傅和宋姑娘住对门,宋姑娘带回去送给宋首辅的竹编也是沈师傅做的。”
张老板这才信了几分。
“此次我前来是想让做一个和宋首辅一样的瓷胎竹编。”
秋丫和程箬青对视。
不是她不想做,而是来人奔着和宋首辅一样的瓷胎竹编来,其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若只是慕强,想要和宋首辅拥有一样的东西可以理解,若是意图做些什么,到时候她们也是会被连累的。
这就是和官家打交道的谨慎之处。
张老板看着两人,看出来她们的担忧,便解释道:“二位放心,我家老爷是宋首辅的下属,有幸在首辅家看见过瓷胎竹编,感叹只有孤零零的一只,我家大人想要好事成双,给宋大人凑成一对。”
“我家大人姓张,沈师傅若是不放心可以和宋姑娘打听。”
秋丫这才松了警惕。
张老板又说道:“怕宋姑娘忘了花样,我家大人特意画了图案让我带来。”
图案秋丫倒是还记着,也不必图纸。
“张老板要在江州停留多少日,瓷胎竹编做起来繁杂,怕是要花费好些时日。”
为了等她已经在江州停留了许多时日,怕他没时间继续等下去。
张老板含笑:“无碍,我有的是时间等沈师傅把东西做完。”
听他如此说秋丫便放心了。
“那行,既然您没有其他的要求,那我就按照之前的做。”
这还是第一次做之前做过的作品,相比较创新要省下许多力气。
“一个月时间一定能让张老板见到完整的瓷胎竹编。”
张老板温和一笑:“那我等着沈师傅的消息。”
双方谈得很是顺利,给程箬青交了定金张老板便告辞了。
“这位张老板倒是很好说话。”秋丫感叹。
“那是对你。”程箬青说道,“你和宋姑娘交好,他自然不敢给你脸色看。”
方才她没来时那脸上可是一个笑脸也没有的。
秋丫瞧着她面上的薄愠不由想起来出门时郁呈说的那那番话。
“我哥说他惹你生气了。”
程箬青面色一变,扭过脸去:“提他做什么。”
“我哥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无意提起如意馆不是想要过去……”
“你别替他说话了。”程箬青打断道,“其实我也不是生这个的气。”
秋丫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生这个的气那就是旁的,或许更严重。
秋丫盯着她的表情,不由疑惑道:“那是为了什么?”
“让他长记性。”
程箬青面色认真:“他根本不会看人脸色,根本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青姐喜欢的不就是他的纯真么,再说他对谁也不是都这样。”
只有面对信任的人他才会口无遮拦。
“他若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那岂不是更让你生气。”
程箬青顿了顿:“有些话有些事不是我该考虑的,可他年纪也不小了,眼瞧着就二十了,该学会收敛了。”
“前些日子我谈生意他非要跟着,对方只是想要压压价,所以说话强势了一些,你猜他做了什么?”
秋丫眼皮一跳:“他动了手?”
程箬青无声沉默。
“确实该让他长长记性了。”秋丫嘀咕道。
做事如此冲动,是该好好改一改了。
程箬青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做这些有些越矩。”
“没有,青姐想的对。”
“他自小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若是一直这样子,怕是要吃亏的。”
秋丫含笑:“平日我说这些他总是嫌我唠叨,他一向听青姐的,您说话一定比我有用。”
程箬青无奈一笑:“他还以为我是为了如意馆生气。”
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这事你别管了,明日让他自己来找我,我亲自对他说。”
回家秋丫就把这句话转达给了郁呈。
“青姐让你明日去找她,说是有话对你说。”
“我不去。”郁呈突然说道。
“她一定是想和我分开是不是?”
秋丫瞥了他一眼:“去了不就知道了。”
“不行,我不能给她这个机会,等她气消了我再去找她。”
秋丫:“你若是不去她怕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了。”
“什么意思?”
“你明日去了不就知道了。”
郁呈被她弄得一头雾水,但是又害怕程箬青真不理会自己了,纠结着到底该不该去。
第二日秋丫出门买了一趟染料,回来见郁呈还在家里,不由气愤。
“你若是不去我让豆苗和青姐说一声,让她不要等你了。”
说着低低嘲讽了一句:“胆小鬼。”
郁呈当即就炸毛了。
“谁胆小鬼了,我只是在思考穿什么衣服见她。”
“你去道歉又不是选美,穿再好看有什么用,我瞧你这身就挺好。”
“真的?”
秋丫没有理会他,径直回了屋,郁呈纠结了小半晌,终于出了门。
“程箬青可是另有目的?”萧霁问道。
秋丫惊诧:“萧大哥咋知道的?”
“猜测。”
秋丫惊叹他的聪明:“青姐确实想让他长长记性,不过我觉得未必管用。”
“为何?”
“郁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被惯得坏毛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除非让他吃一次大亏。”
萧霁颔首:“说得有几分道理。”
秋丫却笑了:“为何我说啥萧大哥都赞同?”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做错事的时候,这样难免让她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
萧霁却含笑说道:“你说的对我自然是赞同的。”
“若是不对呢。”
“你和郁呈脾气相似,你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即便我指出了你的不对你当下也不会听。”
就好像建造学堂的事,吃了教训就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