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呈快要郁闷死了,但是囊中羞涩,只能憋在家里生闷气。
“等小爷回了余杭,一定把在江州吃得苦都补回来。”
秋丫闻言瞥了他一眼:“我还当你明白娘让你来江州的苦心。”
郁呈一哽,想起来来江州的前因后果,一句牢骚也不敢发了。
接下来几日郁呈老实许多。
还未及笄却用那双小手努力撑起这个家的秋丫,以及每日读书到深夜才睡下的萧霁,每每看见他们的为了活着而付出的努力,郁呈心里就不是滋味,哪里还敢想出去快活的事。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秋丫看着郁铮每日回来就回房间读书,偶尔还出来帮她打磨竹丝,尽管手上笨拙,每次都会被扎出几个血窟窿来,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把他的改变看在眼里,秋丫很是欣慰。
钱袋总算是保住了。
时间匆匆而过,秋丫在和程箬青约好的时间内完成了两尊观音瓶的制作,当天就让人去通知了她。
程箬青亲自过来取东西,看着做工精细的观音瓶是赞不绝口,夸了好一阵。
可说着说着突然转移了话题:“萧公子的事我询问过堂兄了。”
秋丫一顿,就听她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是我叔父一人的主意,堂兄并不知晓,对于此事他也是十分愧疚,几次想要和萧公子冰释前嫌,可萧公子似乎对此十分排斥。”
秋丫原本还维持着微笑招待她,闻言唇角的笑意烟消云散。
“程姑娘这是来给程源柏做说客的?”
程箬青马上清楚了她的态度,这是没有和好的b必要了。
怕把人得罪了,程箬青赶紧说道:“沈姑娘误会了我。”
“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劝和的意思。”
“这毕竟是萧公子自己的事。”
秋丫沉默,等着她往下说。
程箬青顿了一下,瞧着她的反应:“堂兄和萧公子的事我没想要掺和,沈姑娘别往心里去。”
“程姑娘言重了,我和程姑娘一样,也不想掺和,原不原谅和不和好是萧大哥的事,没有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虽然嘴上带着笑,可语气却十分坚定,程箬青听着,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看来堂兄这事她帮不上忙了。
两人说着话又转移到了竹编上,程箬青小心翼翼把两尊观音瓶竹编放进了盒子里:“不知那如意耳尊沈姑娘打算何时做?”
因为秋丫的作品带来了太多惊艳,语气言难免显露出来几分着急,秋丫心里便有了大概,故意把时间说得晚了几日。
程箬青也没问原因,只说着等着她的作品,显然看是十分看好她的。
又扯了几句,突然提起了折桂阁,程箬青似有所思看着秋丫:“前些日子听下面的人汇报说萧公子在给我们折桂阁抄书。”
秋丫突然来了精神,眼睛都带了几分光泽。
“萧大哥文学好,抄书也快,原先在我们顺兴镇书局的掌柜都夸他。”
程箬青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不由疑惑。
她和那位姓郁的公子是亲兄妹,可为何对萧霁更关心些?
只以为他们三人是兄妹,并不知晓秋丫和萧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秋丫也没有跟她解释的必要,只当是没看见她眼中的疑虑。
“萧公子的字确实好,书局伙计还特意拿给我看了,我虽然看不懂,却着实被萧公子的字给折服了,果真是一表人才,字如其人。”
程箬青丝毫不吝啬赞美,听得秋丫心里有些不舒服。
“听堂兄说萧公子和他同岁,不知萧公子可有家室了?”
秋丫顿时警惕起来:“程姑娘问这些做什么?”
程箬青把她突然树起来的隔阂看进眼里,想到某种可能,瞬间明白了。
“沈姑娘和萧公子是何关系?”
秋丫颔首:“我们已经定亲。”
程箬青愣住了。
还未成亲的男女竟然住在一处,他们是不知礼数还是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啊?
秋丫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拉直了唇线:“程姑娘觉得不可思议?”
程箬青这才明白自己方才的反应似乎让她不高兴了,赶紧解释:“沈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没想到……”
“萧公子学识好,沈姑娘又心灵手巧,二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怪我没往那处想。”
秋丫这才含了笑意:“怪我之前没说清。”
程箬青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或许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人给得罪了,找了借口赶紧离开了。
丫鬟香果疑惑看着程箬青的脸色:“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程箬青摇头,蹙眉问道:“我方才反应是不是太丢人了?”
不仅不知不觉被她的情绪牵着走,心底深处还害怕她生气,在商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小丫头片子面前露怯。
香果抿了抿嘴:“小姐不是说沈姑娘是咱们的摇钱树么?”
所以态度软和一些也是应该的。
程箬青颔首:“你说的对,她可是咱们的摇钱树,不能得罪了。”
说想到什么,吩咐到:“最近给我把筱筱盯紧了,别让她再去书局了,若是我听说她再去书局看萧霁,所有伺候的人都得抠月钱。”
她是前几日才察觉妹妹的心思,也正是因此才叫人拿了萧霁抄的书来看,她一向宠着妹妹,她想要什么她都会应允,不过是个男人,若是真有才能,日后招来做上门女婿也不是不行,可一想到秋丫突然变化的脸色,程箬青摇了摇头。
直觉告诉她,沈秋月绝对不是能得罪的狠人。
正想着,马车突然一晃,程箬青一时不察差点撞在车壁上,好在香果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小心。”
程箬青沉声:“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车夫训斥的声音:“怎么看路的?”
“你咋驾车的,这么窄的巷子都往里去。”少年气愤的声音响起。
车夫也不示弱:“我们走的好好的,是你们突然从拐进来,还赖上我们了,我看你是想讹钱。”
“放你娘的屁,小爷我缺你那破钱么。”
见车外要争执起来了,程箬青怕把事情闹大,掀开车帘出去了。
这才看清外面的情况,几个侍卫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男人,男人面上和前襟沾着血迹,鼻子用丝帕堵着,似乎是流了鼻血,他的视线却落在一旁的月白锦衣少年身上,一只手去扯他的袖子,似乎要劝阻他。
“怎么回事?”
话音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