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走后半个月来了信,说在那边一切都好,字里行间尽是对她的关心。
秋丫回了信,对她的所作所为道了谢,也提前祝她春节欢乐。
距离春节还有一月有余,萧霁的腿已经完全好了,活动如常人,郭绅刈看后也连连惊讶他的愈合速度。
瘸了五年的萧家大郎腿突然好了,这一消息在白水村一下炸开了,不过相比之前上门来攀附的,这次村民们好似都歇了心思。
或许跟秋丫有个有钱的娘有关,明知争不过,索性也不想惹身麻烦。
萧霁腿好后去了一趟镇上,把刚抄好的书送去了书局,顺便陪秋丫去尚瓷斋卖了竹编。
“沈姑娘这手艺是越发精湛了,若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老师傅做的。”
秋丫自然是欣喜不已。
“既然掌柜都夸我做得好了,那您看看能不能涨个价?”
掌柜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听她如此说便顺便卖她人情:“二十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怕秋丫不同意,又卖惨道:“天寒地冻的不好往外走货,你也知道价格太高了在咱这小镇也卖不出去,若是还想提价,只能看来年春天的行情了。”
秋丫对二十两银子已经十分满意,却还是做出为难思忖的模样来,装作不情愿道:“我也知道年关生意不好做,也不为难掌柜了,二十两便二十两吧。”
两人谈好了,钱货两讫,拿了钱秋丫便和萧霁离开了。
这是她做竹编来卖得最贵的作品,二十两银子,加上之前攒的,已经有五十两,足够萧霁去读书了。
秋丫一边走一边捉摸着怎样才能让他接受自己的好意,突然被一声“显明兄”打断了思路。
来人裹着一件裘皮大氅,也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毛皮,但一看就知不便宜,更是把男人俊朗无瑕的脸衬托得完美。
男人语气有些不确定,打量着萧霁到了跟前,试探道:“显明兄?”
萧霁看着男人没有反应,秋丫不由疑惑,看看萧霁又看看男人。
显明是萧霁的字,她小时候听爹叫过,可眼前这人是谁,竟然连萧大哥的小字都知道。
“萧大哥?”见萧霁似乎在发愣,秋丫提醒了一句。
萧霁回神,好似没有看见来人,拽着秋丫的胳膊就要绕开他。
因为秋丫的提醒,男人似乎更加确定了萧霁的身份,赶紧跟上去。
“显明兄,你不认得我了?”
萧霁脚下的步子不停,男人紧跟其后,大有不依不饶之势:“我是长青啊。”
“与你在青山学院同窗数年的程源柏,你不记得了?”
秋丫面露疑惑,既然是同学萧霁不可能不认识,反应如此抗拒,显然是故意装作不认识,甚至带了几分抵触。
秋丫开始对男人产生了好奇。
程源柏?
程?
“你爹可是青山学院的院长程德良?”
男人这才注意到秋丫,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正是。”
视线落在萧霁的手上,见两人关系亲昵,猜测着两人关系:“听闻显明兄有个胞妹,你便是萧家小妹吧。”
萧霁突然停下了脚步,秋丫一时不察,直直撞了上去,好在萧霁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胳膊。
萧霁看向程源柏,眼中不喜毕露:“程公子有何指教?”
程源柏愣了一瞬:“显明兄这是为何,你我之间……”
“程公子自重。”秋丫打断他,把萧霁拦在了身后。
程源柏愣住了:“这是何意?”
秋丫想到程德良对萧霁做过的事,连带着对他儿子都生了几分恨意。
“我们是何意程公子不知道么?”
程源柏一头雾水:“我该知道些什么?”
见他不像是装的,秋丫心里纳罕。
难不成他不知道他爹当年做的事?
“以后程公子见了萧大哥还是装作不认识吧。”
省得又让他想起来当年的事,徒增悲愤。
拉着萧霁就要走,程源柏不死心追上去。
“当年显明兄考试途中不幸遭难,后来我又去了江州读书,自那以后我们再没见过面,中途我给显明兄书信数十封,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我竟不知何时得罪了显明兄。”
看来是真不知道他爹的所作所为。
秋丫看了一眼萧霁,见他唇线紧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怕又是想起了当年的事,不敢停留,赶紧拽着他离开。
却不想程源柏锲而不舍,一直跟着他们出了顺兴镇。
秋丫走累了,又怕停下来那姓程的再黏上来,忍着累脚下走得飞快。
“秋丫。”
手被用力拽住,秋丫被迫停了下来,萧霁正担忧看着她。
“走慢些。”
额头上都冒出汗珠了。
萧霁拿出帕子帮她轻轻拭去:“不着急。”
秋丫看了一眼身后隔着数十米的程源柏,急道:“他追上来了。”
“无碍。”
萧霁拉着她的手,让她喘息停歇,程源柏便趁机追了上来。
身上的大氅早脱下给了身后的小厮,程源柏单薄的身影到了跟前,双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显明兄,为何,为何躲我,当真是把我忘了?”
萧霁刚要说话,不想被人拽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一步,就被矮了一头的秋丫挡在了身后。
“萧大哥记性好不会忘了你,更不会忘了你爹的所作所为。”
程源柏一头雾水:“我爹?”
“与我爹有何关系?”
“回家问你爹去。”秋丫哼了一声,“你要是还顾着当年的同窗之谊,日后见了就当不认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除非你跟你爹一个德行,明知你爹当年害萧大哥断了一条腿断送他的前程,还上赶着来恶心我们。”
显明兄当年断腿和爹有关?
程源柏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心里疑窦丛生。
“当年之事……”
“想弄清当年之事回去问你爹,别来烦我们,看见你们姓程的就恶心。”
程源柏被骂得一懵,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径直看着两人从眼前离开,最后消失在官道上。
小厮瞧着自家公子的脸色,小心叫了一声:“公子?”
程源柏收回视线,沉声道:“我爹现在何处?”
“今日县令老爷四十大寿,院长去贺寿了。”
程源柏咬了咬牙:“让人传话,就说我有急事,让他尽快回府。”
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与他无话不谈的显明兄五年不曾与他联系,还生出如此恨意来。
程源柏有些心慌,迫切想知道当年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