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目视前方,回答着秋丫的问题。
“鹤老惜才,劝说我跟他去白麓学院读书,我拒绝了。”
秋丫自然知道他拒绝的理由,突然沉默了。
好一会儿没听见她说话,萧霁看向她:“咋了?”
秋丫抿嘴:“我知道萧大哥不去读书的原因。”
“二郎跟你说了?”
他俩最近玩得好,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秋丫:“读书这块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吗?”
萧霁目视前方,沉默。
秋丫也不再问,心里对程德良又恨上了几分。
两人到回春堂接了萧大根,三人一同回了白水村。
卖燕窝的钱用来还了债,还剩下五两银子,秋丫全部都交给了林春花,对于在聚丰酒楼遇见鹤崇仁的事两人谁也没说。
秋丫的生活除了去学堂上课就跟萧大根学习竹编,不过短短几日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但还是达不到拿出去卖的水平。
这几日村里对于萧家的议论声慢慢淡了下来,一开始萧家人就不往心里去,现在更不当回事,每日该干啥干啥,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失望了,后来也不再盯着他们了。
这日秋丫像往常一样去学堂上课,上完课准备回家,却不想再一次被铁蛋拦下了。
“又咋了?”
上次的扭捏少了许多,铁蛋直接把手从身后掏出来,摊开在她的跟前。
“这是十两银子,我家的所有积蓄了,给你。”
秋丫赶紧把他的手推回去:“从哪里来的钱?”
铁蛋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道:“从家里拿的。”
秋丫蹙眉:“偷拿的?”
吴招弟绝对不会让他拿钱来接济她,所以这钱的来处只有一种可能了。
铁蛋赶紧摇头:“不是偷,就是拿的。”
秋丫板了脸:“把钱拿回去吧,你娘知道了要打你了。”
铁蛋急红了脸:“不是偷来的,是我爹给我的。”
秋丫要离开的步子停了下来。
“二叔给你的?”
铁蛋颔首:“我爹说你拿着钱给萧大伯看病,这样萧家人就不会把你卖了。”
“二叔哪里来的钱?”
吴招弟平日咋可能会给二叔钱,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他怎么说拿就能拿得出来。
铁蛋垂着脑袋:“我爹说了,你收着这十两银子,等你把房契给我们,这十两银子就回来了。”
方才还有一瞬间感动的秋丫瞬间寒了心。
感情这十两银子是来套房契的。
“银子拿回去吧。”
铁蛋着急了:“你现在不是缺钱吗,为啥不拿着。”
“再说你都已经嫁出去了,那宅子你也住不着,本来就是我们沈家的东西,姑娘家嫁出去就不该拿娘家的东西。”
秋丫顿时不乐意了:“这话是你娘跟你说的?”
铁蛋默认了。
秋丫心里的火气那叫不打一处来:“那是我爹留给我的东西,跟我嫁不嫁人没关系,该是我的就是我的。”
说完秋丫离开了,只留下铁蛋一脸不解。
他又做错啥了,明明是按照爹交代的做的,她咋还不领情?
秋丫带着气离开了学堂,铁蛋要是不说她都都不如此着急想着房契。
看来得尽快行动了。
可房契藏在家里,吴招弟整日把着门口,她 该怎么把东西拿到手?
寻思着秋丫已经到了萧家门口,秋丫深深呼出一口气,调整了心情这才推门而入。
“爹娘我回来了。”
林春花在做午饭,萧大根则坐在门槛上处理竹丝,因为右手不灵活许多细活都做不了,只能拣一些简单的来做。
秋丫过去帮忙,张望了一圈:“二哥呢?”
“出去了,说去镇上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活,等手好了就去干活。”
“这时候了还没回来?”
林春花从厨房出来了,哼了一声:“指不定去哪里玩了,他好吃懒做惯了,哪能正经的找活干……”
“二哥回来了。”秋丫突然打断了林春花,萧朗正站在大门口,不知站了多久。
萧朗顺手关上了门,等回过头来脸上已经带了笑:“我在镇上找了份活,人家说等手好了就能去干了。”
萧霁先反应过来:“什么活?”
“走镖。”
“不行。”萧霁第一个不同意。
“你还小,又没功夫在身,太危险了。”
“功夫可以学,而且人家走的都是附近几个州府的货,不去太远的地方,不危险的。”
萧朗解释着:“而且镖局给的钱多,一个月给五两银子呢。”
“那是拿命换来的钱!”林春花咋呼开了,“你大哥说得对,走镖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萧朗看着他们,面色紧张又严肃,一字一句道:“我已经跟人家签字画押,下个月就跟他们开始走镖了。”
“兔崽子,你要气死我们呀!”
林春花气得要抄东西打他,嘴上还一边嘟囔着:“不跟家里商量就跟人家签字画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
秋丫第一反应是看萧大根,赶紧缓和气氛:“娘先别着急,有话咱慢慢说,先听二哥是咋想的,或许……”
“没有或许,他不许去。”
萧霁打断了她的话,满脸的愠色:“违约要陪多少钱?”
“不用赔钱。”还不等他们松一口气,又听他说道:“赔一条命。”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大鹏好似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气氛,紧紧盯着他们这方一动不动。
“十六已经不小了,我能为自己做主,我做了错事就该弥补,这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萧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爹娘和大哥是为了我好,但我不可能永远待在你们的羽翼下被你们保护。”
说着磕了一个头:“求爹娘成全。”
一向爱咋呼的林春花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过身去眼泪啪嗒啪嗒得掉。
院子里沉默得可怕,秋丫也不敢说话。
其实有时候她觉得萧家人对萧朗的纵容和保护有些过了头,如今萧朗醒悟正是锻炼他的好时候,可这话她不能说。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萧大根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都已经签字画押了,还用来征求我们的同意?”
又叹息道:“我以前走街串巷结识了位武行师傅,你跟他去学几套拳脚,省得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这话说出来便是妥协了,萧朗听罢喜不胜收,又一个头重重磕了下去:“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