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辈子,天下彻底大乱了。
陛下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驱逐北跶,收复山河。
后面她进了皇宫,也并不知晓跟她一样的底层百姓们到底过得好不好。可她的心总归是柔软的,她希望和她一样颠沛流离的穷苦人,能够过上哪怕一天的安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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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她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又梦到了那本书,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满书满书地找自己认识的字,虽然只有少少几个,但一旦发现了一个,她就能兴奋好半天。
原来,有文化的感觉是这般充实。
她接着上次显金的文字往下读,在隔了几行的位置,蓦地看到了一个认识的字——
“江”。
江——小荷顿时想到了一个人,数年之后,朝堂的肱股之臣,一代名相江鹤词。
刹那间,这几行字金光大显,小荷被吸了进去。
这一次,是一个昏暗宅院之中,数不清几重门内,门被重重拍响,一个声音声嘶力竭——
“爹,爹,求求你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个清润的男人声音,偏偏仿佛被割破了嗓子,发出破风箱一般的滋啦声。
重重宅院里,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很久之后,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端着饭食走了进去。
“阿娘,求求您……帮我求求爹,放我出去。”小屋之中,青年跪地,拉着妇人的衣裙。
妇人抹着眼泪,只是摇头,“小老三,你爹并不是管你,而是在救你啊。”
“阿娘,求求您告诉我,六皇子找到了吗?六皇子他还好吗?”青年仰着头问。
妇人闻言,脸色一变,不顾青年的哀求,强行扯断了衣裙,“别问了,鹤词啊,别问。”
随着房门的紧闭,江鹤词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了。
自六皇子在青州边境战败的消息传来,任户部尚书的父亲江博就直接替江鹤词称病,火速将他关了起来。
江鹤词作为六皇子伴读、卫尉寺少卿,一直以来对六皇子谢淮忠心耿耿。
这段时间以来,他以各种方式打探六皇子消息,皆然失败。
所有人都对他守口如瓶。
他并不放弃,房门关闭之后,他从床边翻出自己磨出来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开始挖墙根。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守卫默默道,“小公子,别凿了。”
“你凿多少,老爷吩咐咱们补多少。”
江鹤词握住了勺子,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狐狸一般的眼睛里全是无奈。
也不知再过了多久,这一天送饭的人,变成了一个年轻稚气的少女。
“小妹,怎么是你?”江鹤词那张白净的脸上,已经长满了胡茬。
“娘亲生病了,便托我来给三哥送饭。”小少女不善撒谎,说话之时,都低垂着脑袋。
江鹤词看出了其中端倪,并没有点明,“阿娘生了什么病?”
“一些……痼疾。”小少女磕磕绊绊。
江鹤词打开食盒,发现今日之餐食比往日来说,丰盛了不知几凡。他一边吃,少女就在一旁痴痴地瞧着他,时不时搅动手绢。
“小妹,如今京中境况如何了?”江鹤词的狐狸眼往上抬,不经意问道。
少女一惊,随后咬唇许久,“三哥,你别怪爹娘,如今京中境况大乱,他们也是为了保全你……”
“大皇子还好么?”江鹤词没有直接问谢淮,却问了大皇子谢延的情形。
他知晓,只要大皇子还稳坐京中,顾贵妃一脉就不会乱,六皇子就还有希望。
少女一听,眼里顿时积满了忧愁,她鼓起了好大勇气,才慢慢开口,“大皇子……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