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微动,照在了谢淮脸上。

    大马这才看清了谢淮那张满是黑斑的脸,不能说是丑绝人寰吧,也可以说是不堪入目了。他满身的危机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他本来想着,这是哪里跑来的奸夫。可转念一想,哪家奸夫长这么丑的?

    大马忽然灵光一闪,“他是你当年当童养媳,逃出那家的未婚夫?”

    他倒是听过,那一家是山里的,把小荷当猪狗虐待,对小荷非打即骂。

    可偏偏那一家的少年人不错,偷偷放了小荷逃出来。

    小荷咬着唇,不知该不该应答。

    大马的猜想挺暗合她对小符的说辞的,可她不敢对着陛下这样讲啊!

    她一个小奴隶,怎么敢去亵渎陛下啊!

    大马还在催促,“是不是,说啊?!”

    陛下也眼神炽热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她一个答案。

    “是……”小荷手指都在抖,“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大马又在床头瞥见了那副拐杖,联想到白天他与小荷闹得如此厉害,此人都不曾出来……

    怕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自以为想清楚了的他低头一笑,“白天你说要跟我退婚,是因为他?”

    “小荷,报恩可以,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人丑成这样,又是个残废,连个工都不能上,你养得了他一时,还能养他一辈子吗?”

    小荷急得满地找牙,她恨不得撕了大马这张嘴巴,“不许你这么说!”

    她张开双臂,像一只老母鸡一样挡在了陛下身前。

    见小荷如此护着另一个人,大马心头莫名不愉。一直以来,小荷心中都只有他一个人的。

    “你把他送走!”

    “偏不!”小荷硬气上了。

    大马气得磨牙,“好好好,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我就想看看,你这样眼高于顶的人,能亲得下去他那张丑脸?!”

    该死的大马,甩了狠话就气呼呼跑了。

    他甚至连那些大包小包都没拿走,仿佛他笃定了,小荷离不开他,她迟早会回来道歉。

    小荷愣愣地直视大马离去的方向,人都麻了。

    这人点了火,怎么就不知道灭一下呢?他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陛下,还一连骂了陛下这么多话。

    这已经不是触逆鳞了,这是直接骑在陛下身上拔龙鳞啊!

    她甚至,已经失去了回头的勇气。

    “阿……阿松哥……”小荷小心翼翼地叫着。

    谢淮没理她,他的脸埋在阴影里,背脊挺得很直,一如他无可侵犯的尊严。

    “阿松哥……”小荷鼓起勇气,想要去拉他的袖子,被他避开了。

    “你别生气,那个……刚才那男人的事,我会处理好,绝不会让他再来烦你。”小荷解释。

    “他天生嘴臭,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心上。”

    “呵。”只听一声冷笑,床上的男人别过了脸。

    “丑便是丑,你为我找这么多借口算什么?”男人的嗓音沙哑,火光跳进他的眼底,显得阴郁幽暗。

    “你不丑。”小荷连忙摇头。

    谢淮:“那我残。”

    小荷:“你也不残。”

    谢淮:“那我废物。”

    小荷更是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哈哈……”谢淮还真的被她逗笑了,他咬着牙,伸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小妹妹,收起你那点怜悯心吧。”

    “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谢淮在笑着,可他的心疼得有点麻木。

    他现在算什么呢?

    感情的插足者,丑陋的可怜虫,还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原本想过很多种可能,去面对小荷在韦府中的出轨对象。明明他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她是他的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