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方知情已入骨
卫锡春看着姜锦棠抬脚往外跑出去的动作，心中不知是何想法。
傻小子，爹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姜锦棠从书房跑了出去，面上带着终于释然的笑。卫阑钰与傅千辰是不同的，他们……是不同的。
“檀轻姐姐，你……你哥哥呢？”
姜锦棠跑去了卫阑钰的屋子，却发现卫檀轻站在外面独自垂泪，忙上前问道。
卫檀轻脸颊上还带着泪，刚刚丫环端出来的那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让她忍不住心惊。
即便他们二人是亲兄妹，可到底是得顾及着她的清白，因而她连进去都不行。“锦棠……”
卫檀轻开口，眼眶中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满地。
“哥哥身上有好多血……”
姜锦棠面上闪过疼惜的神色，抓住了卫檀轻的手，说得极为郑重，“檀轻……日后，我不会再让你哥哥为我受这样的苦！”
卫檀轻猝然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严肃，语气极为认真的姜锦棠。
锦棠这话……是愿意接受哥哥，还是……打算把话挑明白说清楚，让哥哥彻底死心？可是看锦棠的模样，分明就是有情意在的！
卫檀轻破涕为笑，撸起袖子将脸上的泪珠揩了，反手握住锦棠。
“锦棠，我……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我……”
卫檀轻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哥哥这一年来为姜锦棠所做的事，今日为她所遭受的苦痛，总算没有白费。她松开手，将姜锦棠推至门前，用眼神鼓励着她。
姜锦棠压下心中的羞涩，几番举起手却又放了下来。她重重吸了口气，面上带着她最为满意的浅笑，终于推门而入。
屋中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卫阑钰的屋子并不似她与檀轻的那般小女儿态，书架上放的兵书，壁上悬的刀剑弓弩，无处不透露着卫阑钰的气息。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身上有淡淡的药香。卫阑钰面容安详，却有些睡不安稳，眉间微微蹙着，似乎有些不适。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即便是未着衣裳，却也见不到半天春色。
姜锦棠现在卫阑钰的床前，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如画，俊美得不似凡人的卫阑钰，因为受伤，他多了几分平日里不曾展现过的柔软，却让锦棠徒生出一股骄傲来。眼前这个完美如天神的人，是可以为了她生，为了她死，为她不顾一切的男人。幸好……卫阑钰喜欢她，幸好……她遵从了自己的心。
锦棠面上含着浅笑，满眼的缱绻情意。看着卫阑钰眉间的褶皱，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抚平他的一切忧愁。
一直以来，都是卫阑钰在帮她，在保护她。如今……就让她来替他扫去烦恼吧。
眉间的褶皱被姜锦棠轻柔的动作慢慢抚平，锦棠的手，却迟迟不愿意收回来。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卫阑钰的面上轻抚着，他粗黑的英眉，他总是满含对她情意的眼，他高挺的鼻梁，还有……还有那总是在她面前微微弯起的唇。
锦棠只觉得心如擂鼓，这样完美的人，是喜欢她的……
她的指尖在卫阑钰温润的唇上停留，指尖的温度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烧起来。锦棠有些羞涩，打算收回手，却被一只似热铁的大掌扣住了手。“小骗子……？”
卫阑钰有些不确定，眼前这个眉目间满是缱绻情意的人，真的是他的小骗子吗？
“是，是我……姜锦棠。”
锦棠并未将手从卫阑钰手中抽离出来，她喜欢这样的温度，与一个人的寒冷相比，这样似热火的温度，太过温暖。
锦棠直直看着躺在床上的卫阑钰，目光没有半分避让，似是要将最干净，最透彻，最无丝毫隐瞒的自己展现在他的面前。
“你……你怎么会来？父亲……父亲没有怎么样你吧！”
卫阑钰似乎还未清醒过来，想到他晕倒前的一幕，身子猛地一颤。
“卫阑钰，我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
锦棠压下心中的羞涩，另一只手搭上了卫阑钰紧紧扣住她的大掌。
“有你在，你不会让我有事。”
卫阑钰虎眼微睁，眼中闪烁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小骗子……”
“我会是你的小骗子，也会是你的姜锦棠，只要你愿意……我，会成为你的卫夫人。”姜锦棠匆匆打断卫阑钰的话，俯身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来，羞红了脸低下头，似是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诚然，这的确是个于她而言最了不得的决定。
“卫阑钰，我从你的心跳声中听到了我的名字。”
姜锦棠伏在卫阑钰的胸前，他身上的温度透过绷带直直入了锦棠的心，铿锵有力的心脏跳动声似乎每一句都在说：卫阑钰欢喜姜锦棠。很欢喜，很欢喜。卫阑钰看着伏在自己身前的人，眉眼里尽是宠溺，只觉得现在哪怕锦棠要他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挖出自己的心来。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可是他的小骗子竟这样的勇敢。
“无论是这里，还是这里，永远都以后会有你一个人的位置。”
卫阑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满是情意。
那灼灼燃烧着的情意几乎要让锦棠浑身烧出火来，她抬起了头，不敢直视卫阑钰的眼。
“刚刚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慕在下的女子，去了何处？”
卫阑钰看着锦棠突来的小女儿态，不由得发笑，胸前微微震动。
锦棠被他这样说得面上一红，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她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阿棠，我很高兴。”
卫阑钰的语气突然轻柔，可手下的动作却让锦棠一僵。
两双手，十根指，双双交缠，死死胶着。黑与白，坚硬与柔软，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双手，却让人觉得它们天生就该如此，如此契合。
卫阑钰掌中的温度，皮肉相触的渡到锦棠手中。
她也收紧了手，不带半分的退缩。
“我只恨为何没有早点遇到你。”
“我的眸子里映进了你，卫阑钰，此生我便再看不见其他人。”
“你是这薄凉世间给我最好的补偿。卫阑钰，我欢喜你。”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没有一人有避开的意图。卫阑钰挑了眉，“有多欢喜？”
姜锦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很欢喜，很欢喜。欢喜到……想让整个大燕都知道，我姜锦棠，欢喜你卫阑钰。欢喜到想昭告 你卫阑钰，是我姜锦棠的心上人。”
卫阑钰心中突然想起一句极为酸腐的诗句，此刻正当应景。
惊觉相思不露，方知情已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