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山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凌曦退了烧，穿着里衣半倚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脸色还有些苍白。
“嘶……”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昏脑涨。
昨日真是惊险万分，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她轻叹一口气，本以为是太累所致，没想到是发烧了。
还真是……虚弱啊。
凌曦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沈晏将她抱回主屋这件事，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小说里的沈晏虽手腕狠辣，却是个有底线的人。
这步棋，她算是走对了。
沈晏的庇护，就是她目前最大的保障。
“凌姑娘，老夫人与夫人来了，点名要叫您过去。”晚照走了进来，轻声道。
凌曦愣了一下。
沈家虽为世族，却一脉单传。
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古代家族管理体系。
后宅之事都是由身份地位最高的女人或正妻掌管。
小说里对这两位的描写不多，应对方式……她心里也没底。
以她现在的身份，也没资格询问晚照。
“公子回府了吗？”她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晚照摇了摇头。
“尚未。”
凌曦心里盘算着。
若是自己没处理好与沈家两位长辈的关系，引得对方反感，让沈晏夹在中间，总有一天他也会疲累。
她得小心应对才是。
“麻烦晚照姑娘帮我寻一身颜色简单衣裳来。”凌曦轻声道。
晚照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去准备了套素雅的衣裙，帮凌曦换上。
鹅黄色的轻纱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月白色的缎带。
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脱俗，不落俗套。
凌曦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走吧。”
她随着晚照来到正厅。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早已端坐在上首，席秋娘唇角噙笑站在一侧。
两人皆是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只是那审视的目光，让凌曦感到一丝压力。
她敛衽行礼：“民女凌曦见过老夫人，夫人。”
声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民女？
那就不是青楼楚馆之人。
沈夫人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些：“你便是昨日晏儿带回来的女人？”
“正是。”凌曦不躲不闪，迎上对方的目光。
沈老夫人则是一脸和善的笑容，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凌姑娘正病着，坐下回话。”
凌曦依言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沈老夫人的目光从她的手上掠过，又不着痕迹地收回。
“凌姑娘是哪里人氏啊？”老夫人慈眉善目地问道，语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回老夫人，民女是江南人士。”
“哦？江南好啊，山清水秀。”沈夫人接过话茬，眼神却像刀子般在她身上刮来刮去。
“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
凌曦诚实道：“家父当过兵，却因意外瘸了腿，只得在家做些小东西去市集上卖。家母手巧，一手好绣工，在成衣纺当绣娘。”
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姑娘说话倒是真诚，也没有藏着掖着。
席秋娘却在一旁暗中冷哼一声。
她还道对方是哪家落魄的官小姐，结果只是一介平民。
这身份配不得沈家！
配不得沈晏！
“既是如此，”沈老夫人话锋一转，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
“你与晏儿，是如何相识的？”
凌曦闻言微微一顿，唇角适时地漾起一抹苦笑。
“民女之前不认识公子。”
沈夫人闻言眉头一皱，正要继续询问。
便听门外传来一男音，正是沈晏。
“母亲若是想了解，问我便是。”
沈晏阔步而入，一身绯色官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势逼人。
他目光扫过众人，扫过凌曦身上时微微停留，最终落在沈夫人身上。
凌曦垂下眼帘。
沈老夫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自家孙儿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过？
席秋娘更是脸色一白，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沈晏径直走到凌曦身旁，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身子可好些了？”
凌曦起身道：“多谢公子关心，已经无碍了。”
沈晏转头向两位长辈道，“祖母，母亲，晏儿有话想私下告知。”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席秋娘立马会意，起身福了福身：“老夫人，夫人，秋娘告退。”
凌曦也跟着起身，微微屈膝，一言不发地跟着席秋娘退了出去。
前厅的门缓缓合上，室内只余下沈晏、沈老夫人与沈夫人三人。
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沈晏深吸一口气，缓缓跪下。
“砰”的一声，膝盖触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夫人不由惊呼，“晏儿！你这是做什么？！”
她连忙上前去扶，却被沈晏躲开。
“母亲，儿子犯了大错，自是要跪。”
沈老夫人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到底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虽严厉，却难掩一丝担忧。
沈晏语气沉稳，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地道：“我与凌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沈夫人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沈老夫人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握着龙头拐杖的手却微微收紧。
沈晏将昨日在贺家别院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从他中了毒，到醒来时发现凌曦在他身边，再到他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
他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推诿，将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孙儿不察，让人钻了空子，这才冒犯了凌姑娘，使其失了清白。”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神色凝重地互视了一眼。
“你确定此事与这姑娘无关？”沈老夫人沉声问道。
沈晏点了点头：“照当时的情形来看，凌姑娘也是受害者。”
沈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与贺家的婚事怎么办？”
她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闺阁秘辛，可发生在自己嫡孙身上，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晏语气平静：“我已经承诺凌姑娘，会纳她为妾。”
纳妾？
沈夫人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