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应声而来，粗鲁的大手便要钳住凌曦的胳膊。
凌曦的心跳如擂鼓，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依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似对祁照月的“杖毙”命令没有丝毫反应。
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沈晏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凌曦身上，将她细微的动作看在眼里。
这个凌曦，倒是沉得住气。
若是一般女子，此时定然早已哭喊求饶，或是拼命为自己辩解。
可她没有。
倒是比他想象的要能忍。
沈晏眸色渐深。
就在侍卫即将碰到凌曦的衣袖时，他终于开口。
“退下。”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是我的人。”
短短五个字，却如惊雷般在屋内炸响。
祁照月猛地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晏。
她眼中燃烧的怒火，瞬间被震惊和疑惑取代。
晏哥哥的人？
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贱婢，怎么可能是晏哥哥的人？
她死死地盯着沈晏：“晏哥哥，你……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
这贱婢，凭什么！
贺明阁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本以为要花些功夫让沈晏认下此事，结果对方倒是干脆。
不过公主这关可不好过，他倒是要看看，沈晏要如何收场。
大夫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半步，将自己藏得更严实了些。
这沈府，真是非比寻常的热闹啊。
沈晏看着祁照月，语气平静：“昨夜，我不慎中了毒。”
祁照月的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毒？
不是迷药吗？
她扫了一眼身边的姑姑。
姑姑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会是毒？
祁照月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但她很快便掩饰了过去。
“意乱情迷之中冒犯了凌姑娘。”沈晏将祁照月的细微举动与神情都尽收眼底。
“事已至此，我愿纳凌姑娘为妾，迎入沈府。”
“妾？”祁照月的声音尖锐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纳她为妾？”
她猛地转头，看向依旧低着头的凌曦，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这个贱婢？”
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冲上去撕碎凌曦那张平静的脸。
沈晏看着祁照月的心绪难平的样子，继续道：“若要论罪，应是那下毒之人。”
“区区花魁，若无人指使怎敢对我下毒？”
他的目光扫过贺明阁：“还望公主与贺大人严查。”
祁照月从妒火中回过神来。
他竟然要查？
不过也无妨，最多就是查到她给花魁见面罢了。
况且，为何她的迷药会变成毒！
她倒是也想知晓一二！
“晏哥哥说的是，这毒究竟从何而来，确实应该好好查一查。”
她转向贺明阁，语气森寒：“贺大人，你说呢？”
后者恭敬道：“下官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他贺明阁敢做，自然也将所有后续安排妥当。
只是没想到沈晏与祁照月会突然把矛头指向自己。
查？
当然要查，就看怎么查了。
这是贺家别院，仙船渡也是他派人换下的。
他本就是想借祁照月的这番算计给自己讨些好处罢了。
不过那花魁已死，中间可操作的部分便太多了。
银玲敢给沈晏下毒，想攀高枝想爬床，那便有这个胆子将公主给的迷药换下！
他大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银玲身上。
凌曦指尖轻轻摩挲着帕子一角，眼底的思虑一闪而过。
沈晏不愧是刑部侍郎。
他本完全可以自己接手此事。
可却故意说让公主与贺大人严查。
便是算准这其中有两人的手笔！
想瞧瞧两人的反应罢了。
不过祁照月和贺明阁，一个比一个藏得深。
沈晏想从他们嘴里撬出真相，怕是不容易。
一个是指使花魁下药的公主。
一个是换药的主人家。
两方均不想将自己卷入其中。
而这场下毒之事能做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她几乎能预见这场“严查”的结果。
大概率不是沈晏想要的。
沈晏的目光落在贺明阁身上，眸色深沉。
凌曦是贺明阁的未婚妻。
可从进这房间开始，贺明阁除了开头那句惊讶之外，却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这似乎很不合常理。
这时，一个宫人匆匆而来，在姑姑耳边低语了几句。
“殿下，该回宫了。”姑姑上前两步劝道。
闻言，祁照月狠狠地瞪了凌曦一眼，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昨夜为了给沈晏下迷药，她特意求了太后在外留宿一晚。
想必太后今日定是等得急了，前来催促。
祁照月脸上浮起一抹娇媚的笑容，转向沈晏。
“晏哥哥，我先回宫了，你可要记得来看我呀。”语气娇嗲，看向凌曦的眼神却充满狠厉。
沈晏没有回答，只是行礼恭迎。
完美的敷衍。
祁照月又看了一眼向她躬身行礼的凌曦，心中冷哼。
贱人，你给我等着！
她甩袖离开，华丽的衣袍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祁照月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房中压抑的气氛才稍稍散去。
众人这才敢缓缓直起身子，气氛却依旧凝滞。
一边的大夫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悄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沈晏目光落在贺明阁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听闻凌姑娘是贺大人未过门的夫人？”他状似随意地开口。
贺明阁脸色一僵，随即露出一副颓然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
“我与凌姑娘自小相识，两家已开始讨论婚期，未想……”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沉浸在某种悲伤的情绪中，营造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凌曦心中冷笑不止。
讨论婚期？骗鬼呢！
贺明阁对凌曦避之不及，恨不得立刻摆脱这桩婚事。
好攀金枝上位！
现在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沈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贺明阁的神情，继续道：“此番事出突然，让凌姑娘受了委屈。”
“此事一出，怕是……”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凌曦和贺明阁。
“贺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贺明阁垂下眼眸，“下官惭愧，此事怕要从那花魁查起。”
沈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如同重锤砸在贺明阁的心上。
“贺大人可要尽快才是。”
“毕竟，如今凌姑娘是本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