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已经听过千百遍,再听这话时,宴恒还是被气到无语:“为了我?既然真是为我,就尽早跟我爸离婚,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洪慧琳不恼,只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宴恒,你还小,不懂,妈妈是过来人,更知道这豪门中的不易;一旦我和你爸离婚,你爸再娶,那个私生子名正言顺地进了宴家,你在宴家的地位和分量,相较从前,会大打折扣。”
“只要有我在这儿挡着,宴宏盛纵使反了天,他那个孩子,也只能是不入流的私生子,碍不着你的路。”
真论起来,洪慧琳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但她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宴恒的才能,早已刀刻斧凿般与他融为一体,他其实压根就不需要这些所谓的‘加持’,只要他是他,纵使白手起家,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宴恒走到今天,所凭的从来都是自己,而非宴家赋予他的光环。
话不投机半句多。
宴恒不愿再跟洪慧琳掰扯,直接挂了电话。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眼里清晰可见的烦躁。
副驾驶。
唐亦附手到宴恒手臂上。
宴恒转头看她。
唐亦目光坚定,言辞恳切:“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无条件支持你的所有想法。”
宴恒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唐亦却全部听懂了。
闻言。
宴恒嘴角牵起一抹笑,他点头:“嗯。”
还好。
他现在身边有了唐亦。
思索片刻,他解释道:“如你所见,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
经宴恒说明。
唐亦才知道。
原来,宴老虽已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从未把手中大权交付出去;在宴恒崭露头角之前,宴宏盛一直在宴氏集团挂着闲职。
一家人虽称不上多和谐,可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紧张。
直至近几年来。
宴恒化腐朽为神奇,将宴氏娱乐做到了行业,宴老因此正式决议要把宴氏集团交给他
这一决定,极大限度地挑起了宴宏盛单方面对宴恒的不满。
受宴宏盛所制,宴老再没敢轻举妄动,以防他不慎行差踏错,反将宴宏盛和宴恒这对父子堕入不死不休的境地。
即使宴宏盛和宴恒的父子情难以修复。
而宴老作为父亲、作为爷爷。
还是期盼着能得以两全,最起码不能叫他们的关系继续恶化。
“爷爷有没有和你爸开诚布公的聊过?你爸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爷爷只是将公司交给你打理,并非对他不管不顾。”
“当然聊过!但我爸执意要公司,爷爷却执意想把公司留给我。”
说到这儿,宴恒有些无奈。
“我曾不止一次向爷爷表达过想法,我并不在意公司归属,也支持爷爷将公司交于我爸,可无论我怎么说,爷爷始终不松口。”
几年经历让他被迫明白。
宴家的人,全是犟种;除他以外的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他说破大天也无法左右,唯一能做的,就是顾好自己。
“是吗?”
唐亦眼里浮现出几分不确信。
就她对宴老的了解。
她很怀疑,宴老在这件事上,是否真的和宴宏盛聊透了。
“嗯。”
唐亦终于对宴家‘复杂’的事,有了实感。
她穿书而来,和唐家的人没有感情,行事完全不必有所顾忌,全凭心意便可。
可宴家不同。
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相守几十年,但凡有几分人性,就做不到快刀斩乱麻。
只能在僵持的过程中,不断寻找出路。
捋明白这团乱麻后。
唐亦识趣闭嘴,不再多言。
宴恒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争执,给唐亦答疑解惑后,便不再将其放在心上。
因着上午没来公司。
二人都攒了不少的工作量。
投入工作后,这一忙,就到了晚上十点钟。
等唐亦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录音棚出来时,正好撞上手里拿着水,刚到不久的宴恒。
宴恒熟练地拧开瓶盖,把水给唐亦递过去:“累不累?”
“嗯。”
唐亦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半瓶,声音娇软:“还饿。”
宴恒牵起唐亦的手:“走,带你去吃饭。”
唐亦一怔:“我们不回老宅了吗?”
宴恒当即沉默,他是个很怕麻烦的人,白日里发生了那样的争吵,他实在不愿再回去。
唐亦微微皱眉:“我们走的时候都没跟爷爷说一声,他肯定会等我们的。”
“他不会的。”
“他会的!”唐亦很坚定。
宴恒从来都拗不过唐亦。
他虽不愿回去,但更不愿扫了唐亦的兴,只好配合:“听你的。”
“好。”
唐亦迅速收拾好东西,牵起宴恒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录音棚里,以张哥为首的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感慨道:“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第一次知道,原来宴总是个没主见的人。”
“兄弟,狭隘了,他只对唐亦没主见。”
“你们懂什么?这就是爱~~~”
宴恒驱车回老宅的路上,还在给唐亦做解释:“爷爷每天晚上十点钟就会睡觉,我们今天回去太晚,他肯定睡了。”
“未必!”唐亦依旧坚定。
老宅。
宴老拄着拐杖在门口又走了一圈,嘴里不满道:“宴恒这个臭小子,今晚肯定不回来了,不回来也不说一声,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臭毛病!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王伯不语,只是幽幽抬眸瞥了宴老一眼。
十分钟后。
宴老再次怒骂:“睡觉睡觉!宴恒肯定不回来了。”
话虽如此。
宴老还是拄着拐杖,又往门口溜达了一圈。
看穿一切的王伯并不催促,任由宴老发着牢骚。
“下次见着宴恒,我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不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宴老絮絮叨叨个不停。
说了n次睡觉,结果人还在客厅。
帮着留意情况的王伯突然诧异道:“先生,有车开进来了。”
宴老冷哼一声:“谁来了?”
王伯仔细看了看,几秒后,骤然拔高音量:“是宴恒,他回来了。”
“什么?”
宴老一听,赶忙招手:“快快快,扶我回房间。”
“先生,你等宴恒这么久,他现在回来了,你躲什么?”
宴老立刻反驳:“谁等他了?我是年纪大,觉少,睡不着,在客厅随便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