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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使万民挂白绫的楚世昭这就是强度

    面对太子之争。

    楚世昭是最为难的人。

    毕竟楚济民和桓奕没关系,楚济钺和李凤宁也没关系,可这两个儿子跟楚世昭都有关系。

    想要和平解决问题,理论上而言,不太现实。

    哪怕楚世昭暴力销卡,把他其中一个儿子的附庸下属全部当场分解,先从外戚开始削,削完再削势力,砍体系,砍到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都不一定能消除两个儿子之间的隔阂。

    人和人之间的成见和质疑,一旦产生,就很难得到消解。

    曹丕和曹植。

    李建成和李世民。

    就连亲兄弟赵匡和赵匡义都有烛影斧声的故事。

    而且楚世昭虽然从始至终都已经确立了楚济钺的优势和板上钉钉的皇威,但楚世昭心里其实又念旧,觉得既然皇位给了楚济钺,他又不想要冷落另一个儿子。

    在楚世昭的心里,真正算是楚世昭第一个长子的人是楚济民。

    于是楚世昭就确保了楚济民作为亲王,最起码还有自己的一个小编制。

    一旦遭遇到了不平等的对待或者有突发的情况,楚济民有回旋的余地,这是楚世昭给他的机会。

    现在楚世昭是发现了。

    只有能力不行,才会出现和平共处的情况。

    正是因为具备能力,有足够的才能威胁到对方的地位,才会出现兄弟之间的猜忌。

    其他朝代,忌惮的是传位的后继者能力不行。

    楚世昭忌惮的是,传位的过程中,他的后人会不会内斗党争,而不是能力方面的问题。

    毕竟楚世昭太怕自己的后人里面出个瓦剌留学生了,所以他培养儿子,不会只培养一个,而是培养全部。

    生怕夭折了一个,其他儿子站不出来。

    也生怕出现曹魏的那种暴力削弱宗室,以至于被权臣篡位,都没几个宗室能站出来力挽狂澜。

    略作沉思片刻,楚世昭忽然释然了。

    这些问题,并不该由他解决。

    莫为后人作马牛。

    楚世昭现在能办好立储的事情,确保下一代不出问题,但楚世昭又没有办法确保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不出问题。

    王朝终有落幕之时,这是天理循环。

    这就像是楚世昭也不能阻止生命的流逝,到了时间,他也是要寿终正寝的。

    那他想那么多干什么。

    思考这个儿子继位会有什么样的成就,思考另外一个儿子继位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可这些都跟楚世昭自身是没有什么关联的。

    做人嘛,洒脱一点。

    后人之事,与楚世昭无关。

    给他们考虑那么多,该出问题的仍旧会出问题。

    他在位期间,子嗣不出问题,德行有持,不妄尊肆为,至少面子功夫上做好了,楚世昭就不会针对。

    而且销卡这种事情,你真干了,到时候大周王朝人才青黄不接不说,往后有没有人愿意继续为国尽忠才是最大的问题。

    说起来,赵构还是狠的。

    岳飞这张神卡,说销卡就销卡,不带犹豫的。

    要是大周王朝出一个岳飞,楚世昭感觉他很多事情都能就此简化,一个人的能力强不强,那是要看他打逆风局的能力。

    楚世昭现在的压力之所以那么大,就是他的前期局势其实是很差的。

    无论是就藩还是政变。

    都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这次模拟推演,给楚世昭最大的启迪,就是他政变这条路是可行的,不过一旦下了手就没有退路可言。

    起手就要背上弑杀兄长的恶名,还要承担子嗣有样学样,学他政变的风险。

    所以,对楚世昭而言,这么做,可行,但是没有一定要执行的必要。

    但同理,也正是背上了这样的恶名,楚世昭反而敢放开手脚干了。

    什么一条鞭法、什么北征漠北、什么西征,甚至还在内部清算旧有的官僚,肃清贪腐的问题,一气贯通,从上至下地整改。

    恶名都担了,那么楚世昭还在乎其他吗?

    现在唯一让楚世昭比较遗憾的是,他固然打响了中原王朝西征的历史,甚至打下了花剌子模,可是始终没办法建立有效的统治,这也意味着楚世昭只能象征意义上占据,却很难做到实际控制这些地盘。

    言外之意,楚世昭只能做到像唐朝那样,成为西域这些国家名义上的君主,但很难变成元朝皇帝那样,实际控制这些土地。

    接下来的模拟推演,楚世昭决定不自主操作,直接选择以托管为主。

    信息拿到了,情况也了解到了。

    楚世昭就不必再继续费心费力下去,何况,模拟推演是会按照楚世昭本身的性格和当时的情况进行推演的。

    这一次楚世昭发起模拟推演,主要还是想要观察通过政变的方式取得皇位,有没有可行性。

    不能总是靠着杀杀杀上位啊。

    真实的情况,实在是让楚世昭无奈因为到了最终集权的阶段,楚世昭还是要靠杀杀杀稳固基本盘。

    在楚世昭合上眼眸,准备休息的时候。

    画面上,他的模拟推演仍在继续着。

    开皇二十八年,帝懒政,放权于长子楚济钺,其政治表现和形态与最初继位时的雷厉风行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变化。

    自西征得胜归来后,楚世昭就实施了许多利民政策,减轻了田租、赋役和刑狱,稳固了长期征战后的国家动荡。

    开皇二十九年,楚世昭固然不视朝政,由太子楚济钺把持,但仍旧大权在握,凡是遇到重大的事务,楚济钺依旧是要通过楚世昭的口谕和心意才能调度执行。

    开皇三十三年,大周王朝的西南方向发生了土司暴乱的纷争,韩顾之子将其平定。

    开皇三十六年,楚世昭将开皇三十六年以前大周百姓全部未交的赋税尽数豁免,许多没有补齐的赋税,大多都是灾年之际,百姓无法缴纳的赋税,一直拖欠在各地官府的名册上,而这一次,楚世昭一次性决定将这些赋税彻底清免。

    开皇三十七年,楚世昭下令,让大臣文俞前去关照那些从军队之中退下来的军士生活,以确保他们在退伍之后的日常保障。

    楚世昭深深知道从军的将士在上战场的时候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大多军士很难攒下什么积蓄,他不想在晚年寒了这些将士的心。

    这一系列的行为,让大周王朝刚刚积蓄下来的国库,又挥之一二,许多大臣因此劝谏楚世昭。

    认为楚世昭这样使用国库的银子,实在是铺张浪费,大周王朝已经给过这些退伍的军士抚恤金,完全费不着再去关照这些军士年老之后的生活,这是额外的支出。

    于是楚世昭从内帑之中取出三十万两的散银去抚恤这些年华已逝的将士,这样的做法,诸多大臣不再劝导。

    开皇三十八年,楚世昭病重,他令楚济钺入宫侍奉,看着已经年长的楚济钺,躺在病榻之上的楚世昭目光依旧如炬。

    只是,楚世昭不断的咳嗽,已经令人看出了这位治定天下的古贤之君恐怕是病入膏肓。

    “济钺,你来了。”楚世昭淡淡开口,而走入宫殿的楚济钺毕恭毕敬地拱手又跪拜在了地上。

    “儿臣在这。”楚济钺上前抚摸着楚世昭的后背轻拍道:“父皇,儿臣已经请了太医,以父皇的体魄,只要熬过这遭,定能长命百岁。”

    “人生谁无死。”楚世昭深吸一口气,仰着脑袋看向上空道:“朕有三罪,未能治邦国,平天下,睦家和。”

    “父皇功高比祖,何出此言。”楚济钺心中一惊,急忙开口说道。

    “这天下兴盛了吗?”楚世昭摆了摆手道:“未必。”

    楚济钺不由说道:“如今的大周王朝,又有哪里不兴盛了?兵强马壮,政治清明,百姓恩待父皇,连年丰收,其中的税收粮食,都是往年的数倍。”

    “可现在这天下,难道就没有人饿死吗?”楚世昭继续说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长安脚下的兴盛,可我大周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长安。”楚世昭又道:“朕只想朕的治下没有饿死的百姓,而这个想法,朕恐怕穷其一生都难以做到。”

    楚济钺沉默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父皇所说的事情是对的。

    大周王朝还是有很多百姓会饿死,会冻死,在那些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父皇所说的大治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可仔细想一想,却让人感到难言的震撼,因为楚济钺从来都未曾想过去做,去实践这样的事情。

    他所看到的,仅仅只是现在的大周王朝远比曾经的大周王朝要强盛,所以,楚济钺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父皇的功绩足以媲美列祖列宗。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只有你把百姓看得重,那些百姓才会真正拥戴你,到了危难的关头,能够帮到你的,很多时候都是这些百姓。”楚世昭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道:“当百姓都开始发自肺腑地认可这个国家的时候。”

    “你这个天子,就算是登堂入室了。”

    楚济钺躬下身来,听到这番话语的他,已经知道这是自己的父皇正在交代后事,想到这里,他难免生泣,数十年来的父子之情,血浓于血。

    从小到大言传身教的教诲,让楚济钺很早就明事理,他又道:“可是又怎么才能让百姓发自肺腑地认可大周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楚世昭静静地说道:“你只有将天下的土地,都视为我大周的国土,将天下的臣民,都视为大周的臣民,对待任何人,任何地方,都像是对待自己的臣民对待自己的子孙一样,那么他们迟早有一天就会认可这个国家。”

    “当然,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并不容易。”楚世昭无奈地笑道:“你要有威慑住所有人的力量,让他们懂得对你尊重的时候,再释放出你的善意和仁德,这才能降服天下的有志之士。”

    “济钺啊”楚世昭长叹一口气。

    “儿臣在。”

    “答应父皇一件事。”楚世昭的眼神之中满是温情。

    “父皇请说,儿臣自当不遗余力。”楚济钺伏拜在地上道。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染上自家兄弟的血。”楚世昭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不要被那些人所蛊惑了。”

    “用人做事,都要听其言而观其行,有些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牟着自己的利。”

    “在这些心事之外,朕要你记住一点,那就是莫失国土,哪怕寸土寸地,都绝不相让于外夷。”

    “有朝一日,若是朕的帝国,从南至北,日月不落,那朕才能真正感到欣慰。”

    “在朕死后,一切从简。”楚世昭轻轻说道:“朕打了一辈子的仗,走的时候,总该做些利于民的事情了。”

    画面一滞。

    桓奕的面容之上,除却那种发自内心的撼动以外,再一次被楚世昭所说的话语所吸引。

    放眼整个大周王朝,又有哪个人的风范可以比肩楚世昭。

    开皇三十九年,楚世昭驾崩,其在位三十九年之中,十年拓天下守边疆,十年养百姓扶农桑,十年致太平养国士,十年兴安邦定国策,从早年‘好大喜功’,英勇善战,穷兵黩武,征战四方,到中年安定社稷,整改吏治,根治国弊,再到晚年的无为而治,休养生息,与民同乐,致安逸于农家。

    他用自己的一生走完了不被人看好的污名之主,最终成为了天下万民心悦诚服的圣明之君。

    在楚世昭驾崩之日,大周王朝的家家户户大多都挂上了白绫,为驾崩的楚世昭披麻戴孝,这是古今未有的概况,后世之人多不敢信,以为是周室后人所编撰。

    而楚世昭在执政的中后期,为人政宽,百姓大多德之,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当楚世昭的一生彻底停止。

    再度回顾,桓奕还是陷入了久久难以自拔的回想状态。

    从几乎看不到头的漫漫长路,楚世昭愣是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最后。

    背负着重重骂名,还替自己的大兄背下了这弑杀宗室兄长的恶名,就这种,他居然也能把自己的名声给打回来,甚至逆转了风评。

    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楚世昭北征漠北、西征花剌子模,甚至他还把最难办的变法成功推行了。

    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在寻常的君主身上,那都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北伐匈奴见过,可你见过封狼居胥、燕然勒石吗?

    对外宣战见过,但是打到西域,打到千里之外的花剌子模,你又见过吗?

    变法见过,可这么彻底的变法,让大周王朝的经济完成了衰败再到复兴的腾飞,你又见过吗?

    这到底是什么强度啊?!

    也就楚世昭能从大周王朝这么难打的局面中杀出来吧?

    昨天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