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会所经理眼珠转着,有些语无伦次。
“嘘。”
女人轻飘飘笑着。
包裹在黑色蕾丝手套里的手指轻轻搭上会所经理肩膀,带上了些许安抚的意味。
“不用担心。”
她这样说着,可下一秒,指尖却毫无信用的一扭。
咔嚓——
会所经理脸上还停留在放下心的那副表情,但脖子连同整断脖骨都扭曲成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
他就这样睁着眼睛,像摊烂泥一样倒下去。
女人轻轻拍拍手,笑容依旧温和。
“这里离领海的距离可是很近啊。”
轻柔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几分埋怨,让人心生怜惜,她悠悠叹了口气。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枪拿出来呢?”
……………
“压力水枪。”
吴骥在房间门口站定。
“这就是凶手把我们耍的团团转的原因。”
司马戟道,“你有证据吗?”
吴骥乐了,“怎么没有?”
穆晖非常配合的打开水枪开关,下个瞬间,伴随着巨大的压力激烈的水流冲击在房间门牌上。
随后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房间门牌被冲击的部位竟然变了种色。
“每个房间的门牌号码无法被更换,但是却能够被清洗。”
吴骥眸色沉沉。
“也就是说凶手甚至不需要替换原本的数字,他只需要用压力水枪冲刷掉原本门牌上的污渍,就能随心所欲的更改出自己想要的字母。”
指腹轻贴上被冲洗过后,赫然呈现两种颜色的门牌,穆晖道。
“而且这种方法的好处在于,整个手法完成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他转过眸子。
“并且这样做,门牌的厚度,尺寸都不会有任何变化,毕竟这就还是原本的那一块门牌。”
岩小峭摸了摸下巴,看向远处长长走廊里新旧不一的门牌。
“所以说哪怕我们回来重新找一遍,也顶多发现这块门牌被清洗的干净了一点。”
他背后,中介发出声冷笑。
“怪不得呢,这家伙还真了不起,这么多新新旧旧的门牌混在一起,我当时还以为这就是单纯工作人员没来得及清理呢。”
一直沉默不已的吊梢眼女人出声道。
“那我们就能够锁定尸体究竟原本房间的范围了。”
这个女人不怎么说话。
她目光总是含着不明不白的幽怨,声音尖细。
除了跟他们对着干找事以外,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实际有用的见解。
不过她说的没毛病,吴骥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
他视线转向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
“原本案发现场,就在这些被清洗过后的门牌当中。”
岩小峭笑起来,晃了晃手中法器,碎骨和铃铛撞在一起,令他的笑声显得有灵异。
“那就好办啦。”
道士回过头,歪歪脑袋,一双狐狸眼睛笑眯眯的。
“那就麻烦各位,我们再找一次吧。”
第二次搜索进行了很久。
尽管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大晚上还不让老子好好睡觉的怨气,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众人还是阴着脸,一间一间烦不胜烦的敲开了房门。
“大晚上门口叨叨咕咕干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老公有贼啊!!!”
“哪呢老婆?哎哎哎别扔别扔!那是合同!我明天还要用呢!”
“你好,我不知……怎么直接进来了?神经病啊你们?!这是我的房间!”
………
鸡飞蛋打。
这边内裤与巴掌齐飞,怒骂与摔门一色。
吴骥顶着房间客人满头满脸的口水,翻箱倒柜搜的热火朝天。
而将娱乐会所搅的天翻地覆的慕光,已经悠哉悠哉回了房。
门锁咔嚓一声响。
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阿德里安咒怨一样的脸。
慕光:“………”
青年抹了把脸,俯下身。
“三更半夜不睡觉……”
他换了口气,认真的问。
“蹲在门口干什么?”
青年黑洞洞的眼睛定定盯着阿德里安苍白小脸,一字一顿。
“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
阿德里安对这些垃圾话置若罔闻,眉毛都不抬一下。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到晚上就出去?”
慕光同样面不改色心不跳,慢慢扯谎。
“因为我觉得,白天太阳光,太刺眼睛。”
这人要是不想跟你好好说话,吐出来的每个字都能把人噎死。
阿德里安准备骂他,却忽然神色一暂。
慕光不是那种语速很慢的人。
他总是在赶时间,阿德里安不知道他究竟在赶什么。
但这个正值壮年的青年,却总像个急迫的绝症患者一样,迫切的要在有限的生命里完成更多事情。
可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青年为什么说的这么慢,拆成这么多句?
阿德里安眸色怀疑。
“你生病了?”
黑棕色的眼睛仍然注视着他,过了片刻,慕光才平淡的回答。
“没有。”
他忽然笑一下。
“可能……也有一点?”
阿德里安语气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慕光看了一眼被小朋友睡成个母鸡窝的被褥,笑道。
“看你睡得太舒服了,我有红眼病。”
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但还没等他说什么,青年就已经绕过他,一头钻进卫生间。
“慕光!藏着掖着算什么本事?你还怕我一个小孩子吗,有本事出来说清楚啊。”
阿德里安气的在门口拍门。
但这样嘈杂的声音还没传到青年耳朵里,就已被令人心悸的耳鸣声吞没。
慕光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头晕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他无力的干呕了几声,抬起脸注视镜子中的人。
苍白,消瘦,像一把一触即溃的骨头。
慕光突然觉得,自己抓了那么多瘾君子,竟然还有沦落的跟他们一副面貌时候。
血腥气在喉间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渐渐发出阵痛,直到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意。
慕光抖着手,从卫生间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保温杯。
不透明的杯子里没粘过一滴水,里面全是白花花的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