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忙了数月,宋家的麦子总算收割得差不多,只剩一块较小的菜瓜子地。

    自从用看着麦子赶鸟的借口,成功过一次后,宋天不想干活时,都用这个理由请求回家。

    剩最后的菜瓜子地时,他连早上也不去了,每日把牛牵去山上,寻块草多的地方拴着,然后就回家了。

    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去给牛换一个地方就行。

    这日下午,将宋元送去学堂后,宋英去菜瓜子地,与李氏等人一起割麦子。

    没有意外的话,今日就是收割麦子的最后一个下午,从明日开始,便能恢复下午捡柴的日子,只是傍晚需早点回去,收晾晒的麦子。

    故而,宋英干劲十足,连头顶火辣的太阳,似乎都不那么晒了。

    割着割着,一滴水滴落在她拿镰刀的手背上,带着点些微的凉意,很快又蒸腾的暑气消弭。

    宋英愣了一下,这汗水怎么变凉了?

    她抬起手,用左手手臂的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一滴水落在了她手上的虎口位置,左手的虎口。

    不对啊,左手抬得比头还高,哪来的汗水?

    宋英心中咯噔一声,迅速仰起头。

    啪!啪!啪!

    硕大的雨滴砸在她的脸上,一滴比一滴急。

    “不好,下雨了!”她惊呼一声,跳起来大喊:“奶奶,下雨了!”

    正埋头苦干的李氏三人闻声站起,头顶太阳高悬,雨点却是越来越密集,砸在身上生疼生疼的,顿时慌了。

    “白日雨!”惊呼一声,李氏大喊:“快!快回去收麦子!”

    宋英扔下镰刀,抱起一捆割好的麦子放进背篓里,背起就跑。

    杨氏则扔了镰刀就跑,没有打算背一背篓麦子回去。

    李氏急得不行,伸手打算去抱割好的麦子,刚伸出手时又想到这是小头,家里那些才是大头。

    她便转身想往家跑,奈何她年事已高,腿脚不利索,刚迈出两步就险些摔倒。

    宋二叔及时扶住她,安慰道:“娘你别担心,杨氏和英娃回去应该就够了。

    况且天娃在看着呢,他只要及时拉垫席,将麦子盖住,就是淋湿了也没什么关系,后面再晒就是。”

    李氏的焦急终于减少了些,便指挥宋二叔:“你赶紧把这些装好,别掉太多麦穗。”

    “行,娘你去那边的树下避避雨,这里我来就是。”

    李氏心知自己这把年纪,不是逞能的时候,就点了点头,慢慢朝地边的树下走去。

    另一边,宋英和杨氏一路狂奔,却跑不赢大雨,还未下到山下,豆大的雨滴已经连成幕,呈瓢泼之势。

    白日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姑侄两个回村,尚未到家,雨就停了,炽烈的阳光无情的烤在身上,烤得她们被淋湿的衣裳水汽蒸人,难受得很。

    “这鬼天气!”杨氏骂了一声,还是决定先回家看看。

    推开院门,但见院中空无一人,垫席上的麦子被急雨冲得乱七八糟,边缘处不少已经冲到地上,怎一片狼藉。

    杨氏眼前一黑,怒火蹭的一下达到顶点,近乎咬牙切齿地喊:“天—娃—”

    没有人应答。

    “这个短命娃儿,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祸害!”杨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这一次,宋英没有安慰她,反正不管现在多气,最多过一晚上,她就什么都忘了。

    她进屋拿了扫把与撮箕,问道:“二婶,是先把麦子收起来,还是继续摊开晒?”

    杨氏没有回答,仍在骂宋天。

    宋英只好先蹲下,去把地上的麦子扫进撮箕里,全部扫起来后,就拿来簸箕摊开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