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王先生的神情就缓和了些许,道:“我再给你讲解一遍,认真听,要是再记不住,就要打板子了。”
宋元瑟缩了一下,暗暗后悔不该听他姐的,这么早来受这么罪。
入学头一天他就见识过王先生的严厉,打背不出来书的学童时,是一点不放水,啪啪啪,几下掌心就红了。
其实,教的这些穿衣、脱衣、走路、说话的规矩,最初他还觉得很新鲜,因为先生教的与平日里有很大差别。
但很快,新鲜劲儿过去,就只剩无聊了,还有打板子威胁,顿时明白了他哥为何会逃学。
读书根本不是奶奶他们说得那么轻松,还不如在山上晒太阳拔草呢。
他这副不好学的模样,让王先生很是不悦,板着脸训斥:“孺子不可教也!”
宋元更加害怕,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袁清见此,想着宋英急着将认字过明路,便试着道:“先生,一口气学完所有规矩,确实枯燥。
他还小,性子未定,又是刚入学,还不太适应,不如先教他认些字,调节一下。
小孩子都爱新鲜,兴许能有所促益。”
王先生看着宋元,想到了同是六岁入学,学了三年,字都写不明白的宋天,感觉就不太好。
一家子亲兄弟,哥哥都是如此,弟弟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爱学的孩子,总是不招人喜欢的。
转念,王先生又想到宋家的厚道,宋天念书的那三年,时不时就会送些黄鳝来,也没因此少了逢年过节的节仪。
这次也是,距离端午就短短几日,宋家却选择了在端午前送孩子来入学。
罢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了人家三年黄鳝,就再多些耐心。
宋天那块顽石教不动,宋元却还小,还没定性,还有机会引导他爱读书。
想到这儿,王先生就微微颔首:“也好,今儿就先教你五个字,人之初,性本善……”
宋英按前几日的时辰到社学时,没看见宋元的身影,顿时有些奇怪。
她还是比平时散学略晚一点到的,以往这个时候,社学里学童都走得差不多了,宋元更是老早就在门外等着了。
今儿还没散学吗?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查看,就见宋元提着书箱,一蹦一跳地出来了。
看见她,他兴奋地冲过来:“姐姐,先生教我认字了!”
“真的?”宋英惊喜,旋即疑惑了,“你《童蒙须知》不是还没学完么?”
据她所知,宋元一半都没学到,而《童蒙须知》后,还得学《小学》,然后才开始学《三字经》认字。
“袁清哥哥帮我说话了,先生就同意先教我学认字!”宋元很兴奋,完全没意识到现在这个距离,他这个声音,明伦堂内是能听见的。
袁清心虚地别过头,不敢与王先生对视,担心他猜出自己别有目的。
王先生却没多想,只从宋英的反应推测,学了几日,孩子还一个字也不认识,宋家人着急了。
他猜测是宋天这个前例,让宋家人比其他人家更加着急孩子认字的进度。
明伦堂外,宋英听他这么说,便知袁清是在帮她,不由心中一暖。
她望向社学门口,没见袁清出来,只好道:“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他与王先生。
“好,我明儿就去跟他道谢,现在他在帮先生抽背,没空。”宋元自动忽略了她后面那句,只说要谢袁清。
想了想,他又道:“姐姐,你明日再多摘点刺泡吧,我好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