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开口,羽洛公主却对着怀平王撒娇起来:
“伯父,我可是您的亲侄女,您怎么能这样说我?”
怀平王是皇上的哥哥,羽洛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虽然羽洛公主贵为公主的身份,但是怀平王还是她的长辈。
怀平王面色冷淡:
“虽然我被困在这方寸之地不得出去,但是在山桥的言谈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目的。我就想问你,既然你有机会自己杀了皇上,为什么还要和山桥合作?”
羽洛公主颇为无奈的说道:
“我娘说,她既然答应南公子不再去找皇上的麻烦,那她就会说到做到,还要我也不能对皇上怎样。我虽然有心让皇上去死,但是我更不想让我娘伤心。”
羽洛公主说的十分诚恳,但是我知道她在撒谎。
皇上身体里的纯阳之气虽然减弱,但是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杀死。羽洛公主一直周游在皇上身边,她也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才来找我的。
羽洛公主有杀死皇上的计划,但是实施起来需要人帮助。
而恰巧的,她知道了绣月这件事。所以在我出宫的时候,她就赶来和我商量这件事。
当然,我刚开始没想着和她合作。但是,羽洛公主对我说了三个字,我就知道我没办法拒绝她。
抬龙塔。
羽洛公主对我说了“抬龙塔”这三个字。
说实话,在这三个字从羽洛公主嘴里出来的一瞬间,我就知道麻烦了。
我以为她要去皇上面前告发我,结果她拿绣月的事对我说:
“南公子,我不要你我两败俱伤,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羽洛公主说的那件事,就是杀皇上。
而我心里清楚,如果不答应羽洛公主,那抬龙塔的事一旦被皇上知道,死的就是我,胡为民,还有吞天藤了。
凡此种种,再加上皇上要拿长寿老人炼丹药,以及以往的种种事件,最终让我决定,答应羽洛公主的要求。
所有的计划,几乎都发生在转眼间。我承认这里面还有很多没有考虑完善的地方。但是绣月这件事属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一个节点,如果错过,我可能就没有办法让皇上愿意去死。
当然,我知道羽洛公主在撒谎,那怀平王肯定也能看的出来。
不过,在羽洛公主说话的时候,怀平王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一直在观察我。
也许是看出了我也是心思百转,怀平王再没有追问羽洛公主什么,而是缓缓点头,意思自己明白了。
羽洛公主笑了,只要怀平王答应杀了皇上,并且借他的身子坐镇大禹国的天下,那这件事就算成功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我和胡为民几乎无事可做。皇上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和胡为民只有等。
不管是谁面对死亡都会有恐惧,更何况是一直都不想死的皇上。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皇上那边还没有动静。
胡为民问我,是不是皇上改变主意了?
我摇摇头:
“羽洛公主昨天不是说了吗?皇上确实在安排朝中人手,给他身死还魂后做准备。我们再等等,不用着急。”
这中间,胡为民问我,要拿什么神器给还魂时的皇上用?
我纠正胡为民:
“不是给皇上用,应该说给怀平王用。”
我说着指了指胡为民的怀里,胡为民低头看了一下,反应过来:
“你是说,到时候要吞吞出来帮忙?”
我点点头:
“这次的还魂不难,皇上身死,尸体还是新鲜的。只要吞天藤把怀平王的英魂送进皇上的尸身里就行了。”
胡为民点点头,然后又不无忧虑地说:
“也不知道这中间要耽搁多久,万一到时候这朝中生出乱事,那不是为难怀平王吗?”
我说:
“放心吧,想当初怀平王才应该是皇上,他老人家也是有治国之才的。”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我和胡为民也终于等来了皇上的消息。
进了皇宫,才几个月没见的皇上竟然胖了许多。
皇上笑眯眯的:
“一死一生,怎么想都是一个很折腾人的过程。朕养了养身体,也好还魂后不那么遭罪。”
我觉得哪里不对,皇上身死,再生时是他二十七岁的年纪。按道理他知道现在的身体没用了,为什么还要养它?
不容我多想,皇上已经很迫不及待地要我给他换身了。
羽洛公主已经在旁边准备就绪,她站在我身后,以我之手拉出银丝法阵。
皇上看着法阵里再次出现的那个年轻的自己,嘴角根本压不住:
“南宫师,你说朕的身体不能有伤,否则魂魄也会不全。那……是要朕服毒自尽吗?”
毒药也不能给皇上用,我不是心疼皇上,主要这副身体还要给怀平王用,我不想毒药伤了这副身子。
我指着银丝法阵:
“皇上只要走进去,等你再出来时,你就是那个年轻的自己了。”
皇上看着银丝法阵,兴奋的脸都红了。
然后,皇上就抬腿走进了银丝法阵。
只见皇上先是伸了一条胳膊进银丝法阵,然后法阵里出现一条胳膊,法阵外留下了皇上原来的胳膊。
紧接着,皇上把整个身体都放进了银丝法阵里。
皇上进了银丝法阵,现在是法阵里有一个皇上,法阵外是皇上的身子。
就好像螃蟹脱壳,最后抛弃了原来的旧壳,有了一个新鲜且年轻的身体。
皇上的新身子在银丝法阵里,他根本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
我让吞天藤伸进去一只手,直接把皇上推到了那个才二十七岁的他身体里。
拥有了新身体的皇上像个娘们一样摸自己的脸,捏自己的胳膊,甚至还做出一些能显示自己威武雄壮的动作。
银丝法阵外,胡为民已经手脚麻利的把皇上的尸身收拾起来,只等怀平王杀了皇上后,再回来用这副身体。
就在这时,皇上突然喊叫起来: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动?”
皇上确实在动,那是因为羽洛公主要带着他现在的身子,把他送到平王府去。
我安慰皇上:
“皇上,新身子需要在这个法阵里养一段时间才能出来。你别害怕,我和胡为民一直都在这里。”
羽洛公主控制着法阵,很快就来到平王府。
这地方,皇上从来没有来过,也从来不敢来。只是现在他被困在银丝法阵里,来不来,他说了不算。
皇上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二位宫师要我养身体,为什么又要让我出宫,还把我带到这里来?”
我指着破败不堪到几乎倒塌的平王府:
“皇上,您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皇上不语,但是看我的眼神已经恶狠狠起来:
“南宫师,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这样对朕?”
我没有说话,只是对银丝法阵后面的羽洛公主点了点头:
“还请羽洛公主再把法阵拉大一点,我要请怀平王也进去。”
皇上猛然听到羽洛公主的名字,眼睛猛然间就睁大起来:
“羽洛公主?她怎么也在这里?”
我没有理皇上,羽洛公主也没有说话。她只是双手大开大合,那张银丝法阵瞬间就膨胀开来。
我进了平王府的正殿,请怀平王出来。
怀平王,皇上,两兄弟也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谁也没想到,他们今生还有见面的机会,而且是扭转彼此命运的一次机会。
怀平王拿着他的血蛇长矛,为了公平起见,我也提前给皇上准备了一把刀。
虽然皇上并不知道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但是,在他看见怀平王提着血蛇长矛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什么都清楚了。
意外的,皇上并没有暴怒起来,我也没想到二十七岁的皇上竟然这样沉的住气。
只见皇上先是看了一眼怀平王,然后又看向我:
“南宫师,朕自认为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
我也目光沉稳地看着皇上:
“皇上,可惜我不是蒋莽,没有起兵造反的机会。以皇上做的种种事情来看,能走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
二十七岁的皇上已经接过了拿把刀,他在法阵里用刀指着我:
“南宫师,朕用来密修的那座抬龙塔突然消失,是不是与你有关?”
我忍不住看向正在控制法阵的羽洛公主,以为是她告密给了皇上。
没想到,羽洛公主满脸无辜地摇着头。
皇上见我不说话,冷笑一声:
“南宫师,朕从来没有那么绝对的信任过一个人,除了你,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你要害朕。”
我笑了:
“皇上什么时候很信任我了?我怎么不知道?不过我能理解皇上的意思,皇上无非是想让我愧疚起来,好给自己争取一丝逆风翻盘的机会罢了。”
皇上的脸色变了。
我又继续说道:
“皇上,如果我说抬龙塔就是被我拿走的,你会饶过我吗?”
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只见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说出的每个字都是硬邦邦的:
“果然是你,朕就猜到是你。”
原来抬龙塔的事,皇上是只是猜测。
我又看了羽洛公主一眼,看来抬龙塔的事,不是她告诉皇上的。
突然,我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问皇上:
“皇上,除了抬龙塔,你还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么多事。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相信我,还把身死还魂这种要命的事,交到我的手里?”
皇上气的眼睛都红了:
“朕知道你的种种过去,但是那些过去只是让朕觉得你厉害。如果朕早一点确定抬龙塔消失是你所为,朕早就杀了你了,还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我退后一步,把地方让给怀平王:
“师父你看,如果让皇上从法阵里出来,那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活路了,还请师父动手吧。”
从我和皇上开始说话起,怀平王就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听着。直到我请他进法阵杀皇上,怀平王才慢慢抬头。
然后,怀平王就缓步进了银丝法阵。
法阵里,皇上倒也没有畏惧怀平王,而是双脚错开,双手握起了大刀。
怀平王看着皇上,突然笑了:
“这招提刀错马步,还是当年我教你的。”
怀平王笑的凄楚,但是皇上的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双眼死盯着怀平王:
“大哥果然龙威,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拿起血蛇长矛。当年要不是我找人破了大哥的命格,恐怕我也杀不死大哥。”
皇上握刀的双手泛起青筋,怀平王也把血蛇长矛横推到胸前。
直到现在,皇上对杀怀平王这件事,连一丝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我恨不得出声提醒怀平王,赶紧动手杀了皇上得了。
可是,怀平王久久没有动手,而是又问了皇上一个问题:
“当年你对我痛下杀手时,可有想过,我其实是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