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哑然失笑。

    “唐公子,久违了。”

    “竟没有被那合欢妖女吃干抹净?”

    他上次和唐凤鸣破了长生宗的青榕镇,抓了合欢宗的妖女妙玉,随后便分道扬镳。

    如今看唐凤鸣一脸精神抖擞。

    相比之后的事情没出岔子。

    听了沈翊这话,唐凤鸣自是想起了曾在王家别院被妖女蛊惑攻心的糗事。

    刚刚端起的风雅无双的气度,瞬间被破了个干干净净,他啪的收起折扇,凑近低声道:

    “嘿,沈兄真是太小看我了。”

    “合欢宗在蜀郡的据点已经被我唐家拔得差不多了,我在其中可是居功至伟。”

    沈翊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给足了情绪价值。

    唐凤鸣笑着拱了拱手:

    “当然,这其中自是少不了沈兄的臂助,若是有暇再入蜀郡,定要到我门中做客。”

    沈翊随口应着:

    “下次一定。”

    旋即道:

    “没想到你一个精研暗器的世家公子,竟也对这南北剑决感兴趣。”

    唐凤鸣摆摆手:

    “如此十年难遇的盛会自然要来横插一手,况且,在下来此,是有大买卖。”

    沈翊眉头微微一挑,无论血衣楼还是唐门,唐凤鸣干得可都是刺客买卖。

    “血衣楼吗?”

    “竟还没被覆灭?”

    唐凤鸣抚额无奈。

    “这个倒是还没。”

    不过血衣楼的境况有些复杂。

    一方面是沈翊将他们的血衣杀手杀了个七七八八,致使高端战力出现断档。

    挑选晋升血衣的速度,

    甚至还赶不上沈翊杀人的速度。

    但另一方面,沈翊又顶着血衣楼的名头在外四处作案。

    从镇抚司到皇室亲王。

    哪个都敢杀,哪个都能杀,

    杀完还能扬长而去,

    这反倒让血衣楼一度名声大噪。

    这段时间,血衣楼的生意反而因此愈发红火,以至于血衣楼主对于沈翊的情结。

    倒愈发纠结。

    你说深仇大恨,倒也谈不上。

    杀手失败被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死在沈翊手里的,稍微多了一些。

    只是血衣楼还从没在谁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故而有一种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心理在作祟。

    唐凤鸣趁机出言建议不必盯着沈翊不放,反正沈翊在外面作妖,血衣楼日进斗金。

    这是双赢的事情。

    至于说躲着镇抚司和官家的搜捕,这对血衣楼来说,反倒是轻车熟路。

    是最不重要的。

    沈翊哑然,他却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如此诡异,倒是果真应了那句话:

    世上没有永远的仇恨,

    只有永远的利益。

    说罢了血衣楼的现状,唐凤鸣便又继续传音道:“如今,这黄江壶口有一桩大买卖。”

    “这桩买卖不仅传到了血衣楼。

    而且在整个刺客杀手的地下行当流传,我唐门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沈翊好奇:

    “多大的买卖。”

    唐凤鸣横起折扇,

    又伸出一根手指搭在扇面:

    “十万。”

    “白银?”

    “黄金。”

    “十万黄金?!”

    沈翊目瞪口呆。

    “这么多钱,是要杀谁啊?”

    “不会是要刺杀宋闻或者林慧吧?”

    唐凤鸣摇了摇头:

    “那倒不是。”

    “若是刺杀地榜前十这种高手。”

    “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了。”

    “整个杀手行当里,恐怕也只有我们唐门才有可能接得下来,而且还可能损失惨重。”

    “那是要杀谁?”

    唐凤鸣下意识瞧了瞧四周,

    轻咳一声,悄咪道:

    “你别往外说啊。”

    沈翊忽略了这句。

    “目标是,尚公子。”

    沈翊微微眯起了眼睛。

    唐凤鸣没注意到沈翊的表情变化,他继续道:

    “这个尚公子,是西北巨富尚德崇的三公子,才高八斗文武双全,尤好剑之一道。”

    “此次南北剑决,他必会出现。”

    “雇主要求将让尚公子死于黄江壶口,无论是血衣楼、唐门亦或是刺客散修,凡是能取得尚公子人头者,皆能到大通大有钱庄,兑现十万黄金。”

    沈翊眨了眨眼睛盯着唐凤鸣。

    没了?

    唐凤鸣肩膀一耸,两手一摊。

    “没了呀。”

    沈翊提示:

    “一个西北巨富的三公子,

    能值十万两黄金?!”

    唐凤鸣也眨了眨眼睛,咂了咂嘴:

    “这个嘛。”

    “我自然知道其中有猫腻,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多的信息也查不出来。”

    沈翊问:

    “那雇主呢?”

    这下唐凤鸣却是正色严肃起来:

    “沈兄,你知道的。”

    “我们这行当最重信誉,雇主的消息,却是万万不能泄露。”

    沈翊肃然起敬。

    唐凤鸣又小声嘀咕,补充道:

    “再说那雇主托人来办,消息都不知道倒过几手,我也查不到有用的信息。”

    沈翊的敬意顷刻又烟消云散。

    原来是不知道啊。

    沈翊还是提醒道:

    “十万黄金。”

    “这其中必涉及大宗师,我劝你莫要牵扯进去,小心丢了性命。”

    唐凤鸣摆摆手,笑道:

    “这哪有我出手的份儿。”

    “血衣楼派了第一血衣,听杀。”

    “我们唐门,我姑姑唐蓝,亲自出马。”

    “其他势力若要出手,当然也会掂量掂量,我就是来充当殿后跑腿的。”

    沈翊眉头一挑。

    真是财帛动人心呵。

    只是若尚公子真是那人的话,

    恐怕谁来都不好使,

    除非南北剑决,真的能把顾亦然钓出来。

    沈翊:

    “血衣楼不好说。”

    “你本家唐门的话,我建议还是不要掺和了。”

    唐凤鸣狐疑道:

    “沈兄,你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沈翊微微颔首:

    “只是有所猜测,但我也不方便说。”

    唐凤鸣以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嘟囔道:“我那姑姑神出鬼没,只有她找我的份,我哪能寻得着她,难搞噢。”

    “不管怎么说,多谢沈兄提醒。”

    “我还是得去找找她,让她断了动手的念头,和我一起看戏得了。”

    “再会。”

    沈翊摆摆手和唐凤鸣分别。

    自己则继续在集市游逛。

    他买了一袋子点心,边走边吃。

    耳边是滔滔黄江的轰鸣,混杂着小贩的叫卖声,倒别是一番新奇体验。

    沈翊走到集市的尽头。

    正准备往林子那边走走。

    找一块休憩之地。

    转头却被一个身穿劲装,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这位兄台,我家主子相邀一叙。”

    沈翊拍了拍手,抖落指掌间的残渣,随口问道:“你家主子是哪一个?”

    “我家主子号称,尚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