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朝堂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恨杨少峰恨得牙根痒痒,同样也有人在恨杨少峰的同时又想着先找杨少峰帮点儿“小忙”。

    工部尚书薛祥率先黑着脸说道:“《洪武大字典》和《洪武正韵》的修撰已近尾声,但是工部要修撰的那些书籍却连头绪都没有,等驸马爷来了京城,无论如何也得先让他来工部帮帮忙。”

    薛祥试图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最起码登州大学那边肯定需要工部帮忙。”

    只是薛祥的话音刚刚落下,户部尚书杨思义顿时就急了:“你们工部跟着凑什么热闹?户部这一摊子破事儿还没捋清呢!”

    洪武四年刚刚接任刑部尚书的端复初冷冷的瞥了杨思义和薛祥两人一眼,冷哼一声道:“《大明律》没有彻底完善之前,你们户部和工部急什么急?”

    眼看着吏部、工部、户部甚至刑部都已经先后表态,礼部尚书钱用壬也按捺不住了:“《大明律》是得修,可是《大明律》绝非一朝一夕就能修完,而洪武五年的恩科却近在眼前,你们几个再急,难道还能比恩科更急?”

    李善长斜眼瞧了几个尚书一眼。

    真好。

    从中书省到六部,除了兵部尚书乐韶凤还没有站出来,剩下五部都已经表态。

    至于中书省……光他娘的一个改制问题都能让人头疼到想死。

    李善长黑着脸不想说话,朱标则是满脸痛苦的揉了揉额头。

    明明孤是想着给他们添堵来着。

    可是怎么越听越痛苦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朱标才又一次长叹一声,说道:“先捋一个轻重缓急出来吧,挨个解决。”

    礼部尚书钱用壬抢先拱手拜道:“启奏殿下,年后二月就是乡试,四月会试,五月殿试,八月还要再安排下一届的县试,九月府试,十月院试,可万万耽误不得。”

    朱标微微点头。

    钱部堂说得有道理。

    恩科乃是关系到为国选才的大事,也确实耽误不得。

    别的不说,就冲着今年又能从宁阳县薅出来十几个生员,这个事儿就不能耽误。

    只是还没等朱标答应下来,户部尚书杨思义却瞥了钱用壬一眼,冷笑道:“礼部是不是还要广建社学?是不是还要修缮各地的县学和州学、府学?国库里没钱,你还修个屁!”

    刑部尚书端复初微微皱眉:“国库没钱?那国库的钱呢?被杨思义你个老匹夫给吃了?他娘的,《大明律》就该重新修订针对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的刑罚!”

    卧槽!

    骂起来了!

    怼起来了!

    文官集团的这些老匹夫们又一次开始内讧了!

    徐达和汤和、常遇春等一众大都督府的大佬们直接躲向一边。

    李善长的脸色顿时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这就是老夫手底下的几个尚书啊。

    他娘的,要是真像他杨癫疯说的那样儿进行改制,六部变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部,那老夫还能活着从丞相的位置上退下去吗?

    告老,必须得告老。

    老夫得尽早引病致仕,剩下这些破事儿让他胡惟庸……胡惟庸呢?

    你他娘的往后躲个什么功!

    你狗入的以前不是挺惦记老夫这个位置的吗!

    你个怂蛋!

    就在李善长在心底破口大骂时,朱标也彻底傻眼了。

    不是。

    好好的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熊样儿了?

    谁他娘的能告诉孤,朝堂上的这些文武大臣们到底在干什么!

    “礼部的事情自己解决!”

    忍无可忍之下,朱标也直接掀了桌子。

    “不就是出题的事儿么。”

    “既然《洪武大字典》和《洪武正韵》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孔卿那边就往礼部调拨几个人手,先帮着礼部给二月乡试出题,等到乡试过后,借调的人手再回到孔卿那边,《洪武大字典》和《洪武正韵》也该正好修完,该有的功劳和赏赐都不会少。”

    “至于户部,你们那边的事情暂时先去找周敬心,中书省员外郎不是摆着好看的。”

    随着朱标的话音落下,杨思义莫名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杨思义想哭,是因为周敬心这个名字。

    这他娘的也不是个什么好鸟啊混蛋!

    身为中书省员外郎,周敬心并没有具体负责的职司。

    或者说,中书省员外郎本身就是一个十分神奇的岗位。

    如果把中书省比喻为一个恶婆婆,把六部比喻为六个受气的小媳妇,那么中书省员外郎就相当于恶婆婆身边的大丫鬟,品级不高但是却又能对六部指手划脚。

    偏偏周敬心这个混蛋又是那种特别有能力但是又特别喜欢阴阳怪气的黑心大丫鬟!

    让他来帮着户部帮忙,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把户部的问题给解决掉,顺带着还能好好恶心户部一番。

    造孽啊!

    朱标却毫不客气的继续分派任务:“工部要修撰的那些书籍,等年后可以派人去一趟登州。”

    “工部左侍郎王绍虞现在不是还在登州么?”

    “恰好他还挂着一个登州大学工程学院祭酒的职衔,手底下也有几个教授和学生可以用。”

    “修撰书籍这种事情不找他找谁?”

    薛祥也想哭。

    堂堂的工部左侍郎不在京城的工部衙役,反而待在登州府办公,这像话吗?

    这不像话!

    还有,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工部左侍郎,挂着登州大学工程学院祭酒的职衔。

    国子监的扛把子也不过是祭酒。

    而登州大学下属的工程学院扛把子也是祭酒。

    那登州大学的最高职衔是什么?

    跟薛祥一样想哭的还有礼部尚书钱用壬。

    按照常理来说,登州大学既然带着一个学字,应该归礼部管吧?

    现在呢?

    礼部管得着他登州大学吗?

    而跟薛祥和钱用壬比起来,更想哭的却是李善长。

    太子殿下终究还是掉进了坑里,而且这个坑还是他自己挖了自己跳的。

    明明说好了要给你爹还有杨癫疯他们两个添堵,所以这些破事儿等朱皇帝和杨癫疯到京城之后让他们头疼就行。

    现在可倒好,你自己先亲自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