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奴哪里敢绑架医师。”
对方惶然地双手颤颤不已。
“昨日……问我为何不在的人是严医师吗?”明洛心底漫生出一丝冰凉的意味,轻轻问。
对方早惊得面如土色,勉强支撑道:“奴不知,奴没跟着去,奴胆子小,也没敢吃药……”
“所以你这巴掌,是谁打的?”明洛眼看周围医工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猜到了他能够置身事外的缘由。
对方面色如纸,支支吾吾不出来。
所以明洛替他说了:“是你师傅还是师兄?你觉得谎称带病抱恙不好,所以不愿喝药……然后挨了打?”
“奴……奴”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冷不丁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奴没有。”
这时,将台上有人叫唤出喑哑的声音,幽远森寒,隐约含着从地狱卷来的重重哀怨。
“定是你——告的密。”
这人分明没了力气,此时却撑起自己朝已经支离破碎的少年郎啐了一口,斩钉截铁道。
他此言一出,其余几人都努力将自己的身子朝向他,他们做不到第一个人的高难度动作。
但不妨碍他们满眼折射出来的怨毒,化作一支支利箭,狠狠穿透破防的年轻身躯。
“不是奴!不是!奴真的没有,奴只是没和你们一样,奴没有告密,奴怎么会去告密……”
此人的神态已经临近癫狂,从耳后根到脖子处都是剧烈的潮红之色,撕心裂肺地吼着。
所有人都垂着脑袋。
又是一出罗生门。
明洛眉间微有不忍之态,很快掩饰了下去。
“都站好了。”丘英起没客气地朝最先吐口水的那人挥了一鞭,言辞冰冷,“既然有力气骂,想来还有力气站吧。”
“来人!让他站好了。”
那人仍在絮絮叨叨地喊着,只是声音愈发小了下去:“没有,奴没有告密,奴没有出卖师傅师兄……”
“莫念了。你叫什么?”明洛意识到了自己的圣母心更应该用在值得她善良的人身上。
对方被她打断念叨,愣了片刻后沙哑道:“奴姓吕。”
“你随我回吧。还是你想继续留在这里?”明洛没再看台上的几人,心平气和道。
丘英起察觉到明洛的话说完,好些围观的医师居然投来了羡慕向往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撞了大运的吕姓少年郎。
“奴……奴……”
吕茗的泪冷不丁止住了,他怔怔地转过头,木然盯着正在被士卒支棱起来双腿打颤的师兄。
他举着袖子擦泪,肿得堪比桃子的眼里有什么感情熄灭了,他脸上毫无血色:“多谢医师收留。”
他无处可去。
“先走吧。”
吕茗没拖泥带水,深深吸了口气后给台上的师傅磕了三个头,便不留任何感情地离开了。
台上几人有蠕动挣扎的,却怕和出头鸟的那人一样,被要求站着受罚,全部不吭声了。
那正在受苦受难的师兄眼看对方不仅逃了此劫,居然还被‘贵人’相中,跟着脱离了苦海。
这回轮到他狠狠破防了。
他咬牙切齿地喊:“吕茗,你是畜生!师傅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你忘了先前给拜师时的嘴脸吗?这是你苦苦拜来的师傅!你怎么能弃了我们!你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还不得好死呢?”本来装模作样协助他支撑的士卒眼看丘英起等人走远,立刻换了嘴脸。
他一脚将站得勉强的此人踹翻。
又将其一顿拳打脚踢。
“你再骂,骂谁呢?!自己犯了事不晓得吗?要想活命赶紧闭嘴,学着你师傅的样儿!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