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更是凹陷了进去,由内至外透露出一股调色盘都调不出的紫红青黑之色,更不用说好几处都划破了口子。
“其余呢?内脏有被捅穿吗?”明洛不是没见过那些坠马后被马蹄踩踏成肉泥浆糊的画面。
普遍来说,都不可能有救。
“没……但肯定有内伤。”对方不敢隐瞒,“这是俺队正,第一波冲锋时俺没了马,是他把马给了俺。然后后来他掉了,俺哪里能不管他……所以把人背回来了。”
能救则救。
不能救……
他起码把队正的尸首背回来了。
对他家人有个交代。
“我晓得了。”明洛让平娃打了盆温水过来,轻手轻脚地擦拭着对方的脸,试图分辨出五官。
“听得见我说话吗?听得见抬下手?”
然后明洛瞧着他颤颤巍巍努力抬了手。
“很好。你有意识的话……我和你大概说下我的治疗方案,你好生听着。”明洛清了清嗓子。
“首先,你面部上的情况不容乐观,特别是眼睛,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你视力可能只剩下光感。”
“其次,好些伤处我得给你用针缝,会很疼,所以得用点麻药缓解下痛苦,免得你吃不消。”
“之后几天你会高热甚至惊厥抽搐,疼得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给你止痛,但一天最多一两次,不能用得太频繁。”
“至于你胸腹里的内伤……我爱莫能助,全得看你自愈能力和上苍。”
明洛尽可能做好了术前告知,然后扫了眼身旁平娃的准备工作,自然地用麻沸散堵住了对方血淋淋的嘴。
嘴角都撕裂成了可怕的弧度。
啧。
等到这台重工手术完,晚饭已经派送到了医务营,天际晚霞将营地染成了昏红之色。
“医师,队正咋样?”
还是那个背他过来的士卒,端着碗粟米紧张兮兮地问,眼神余光一直往边上转。
“不咋样,先希望他能醒。要看去看,不妨碍。帐子不要掀,脏东西别混进去。”
明洛快速嘱咐,疲倦地坐在桃木板凳上握着个蛋。
自那一波生意做完后,明洛便托卓管事给她打了个和现代几乎一样的板凳,小巧灵活好用。
她眨着有点沉重的眼皮,懒懒吃着压根不好吃的晚饭,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窦建德咋还不来哦?
吃苦就算了,关键是饭好难吃。
吃个一两个月还行,她快吃半年了,真是遭罪。尤其这里不比中军,中军伙房里的花样多,备的荤菜肉食蔬菜不少,花点钱多少能改良一二,但这里物资相对单一。
虽然没短缺,但每日吃食是固定死的,容不得她拿钱去开小灶。
晚间豆点大的昏黄烛火下,恍惚里,她不禁想起赫赫有名的青城宫之战,就是颯露紫和丘行恭一同入画的那次。
快来了吗?
王世充快要发起总攻了?
眼看洛阳盆地已经被秦王彻底收口包圆。
明洛没想着去掺和一脚,她真正在李世绩部里做到了安分守己四个字,看吧,没有李元吉李选那些混账……
她不也乖乖巧巧不惹是生非吗?
做人老实没好下场。
等到这位队长在伙伴的照顾下慢慢重新长出血肉后,明洛等来了秦王在青城宫把王世充杀了个对穿的捷报。
当然,真实战况远没炫耀地这么轻描淡写,什么敌军军阵聚拢四次,什么秦王不幸落单。
这些形容都不会有。
夸耀就完事了。
非常符合秦王本人的气场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