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事你不必担心。”萧安然虽不清楚南城中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她也明白一个地方的神秘自然会体现在它的深不可测。
不过,此事世子既然已经知晓,大抵是不必她再操什么心了。
“你好好养着身子吧,放心。”萧安然笑了笑:“这里既是东城,他们不敢擅自动手的。”
林棋点了点头:“恩公,我,我该如何报答您?”
“我记得你是逃难而来?”萧安然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跟我讲讲吧?”
林棋愣了一下,神色瞬间变得低沉了起来。
“陇西郡南阳县,毗邻着南崖山,南崖山地势险峻错综复杂,村里的猎户都不敢往山里去。”
“小的时候山里甚至窜出来一条半腰粗的大蛇,即便没有伤及临近的村子,可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上山了。”
“您知道的,农户本就是靠山吃山,更何况我们那里地势不够平坦不宜耕种,大多数的人家都靠着从山里采集山货药草为生。”
“直到最后人们求生无路,只能结伴入山,我们那里的人都是靠着一条命去拼一条生路。”
“两年前,差不多就在两年前,有一伙儿外乡人过来,他们出手很大方,却对他们的山货草药什么的丝毫不感兴趣,反倒是对那些奇怪的石头很感兴趣。”
“我们不知道那些石头有什么用处,但是他们肯花大价钱收,慢慢的很多村民都开始进山去寻找那种奇怪的石头。”
“起初无人察觉出什么异样,但是很快,很快周围的人就发现有很多人进了一趟山,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人们开始害怕,可是那些人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很多人受不住诱惑又一次投入进去。”
“很多人得了银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金簪银簪珠宝首饰,然后就会有更多的人看到好处。”
“南阳县很多临近的村子里的男壮劳力都进了山,慢慢的一些妇人们也进山去了。”
“到最后,甚至还有一些孩子也都漫山遍野的跑,疯了一样的去找那些奇怪的石头!”
说到这里,林棋的语气突然强烈了起来。
“然后,有人死在了山上。”
“那天,天很蓝,我记得很清楚,两个孩子疯了一样跑回村子里,一路上哭嚎着哀叫着很快的就惊扰了整个村子。”
“但是村子里就剩一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即便是村长身边也无人可用了。”
“他们组织了人手跟着那些娃娃们朝山里去看,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村子里的男人。”
“那个男人只剩下半截身子了,村长带人赶到的时候还有乌鸦在蚕食着他的身体。”
“也就是那时候村子里的老人们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们拼尽全力送了许多的孩子出去。”
“可是那些孩子在外面无依无靠的,即便被赶出去了也会很快就跑回来。”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流浪的。”
“后来村子里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山里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阳县,越来越多的人一心发财朝着南崖山而去。”
“骚乱发生在不久前,那天山里发生了震动,一阵地动山摇,那时我在陇西的大成,就连那里都感受到了震动。”
“随之而来的就是骚乱,难民一股脑的从山里跑出来,大多数人的神志都好像不太清醒。”
“今年的天时不好,地里的收成欠缺,很快就有那些平日里生活不错的人失去了生活的根本,然后变成难民四处流浪。”
“但是我自己跑了,所以对后来发生的事就更不知道了。”
这段事情都经过萧安然还是第一次听说,上一世陇西也出现过一阵骚动,但很快就有人出来顶罪,然后陇西又回复了以往的模样。
可是这一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动呢?
萧安然想不明白,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查清楚,陇西郡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
萧安然看了看林棋,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林棋带到恭王府去,眼看着陇西的事情连郕戟是要横插一手,说不定他能问出什么有意思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对于难民的事情,林棋呆在哪里都比待在我们这里要有用的多。
同样的,林棋待在哪里都比不上待在这里安全的多。
她到底要不要将林棋送出去,萧安然还在犹豫中。
“恩公?”床上人见她沉默良久,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声,只是他开口后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妥,急忙捂住了嘴巴。
“你好好休息吧。”萧安然站了起来,她心里乱的紧。
“今日谈论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及!”
“我明白了恩公。”林棋闭了闭眼睛:“恩公,您到底是谁?”
“萧将军府。”萧安然顿了脚步回身继续说道:“萧云崖之女。萧安然。”
“萧将军府!”
萧安然没有理会身后的惊叫,迈着从容的步子动作轻柔的转身离开。
这间阁子大小不大,但是里面的那些那些锈蚀的楼梯都被一一上了新漆,不完整的屋瓦也都换成了新的。
很快,这间屋子就可以正式的投入使用了。
但是现在横亘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事不是眼前这间屋子。
最严重的事是她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行商。
行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既要有自己的本事,又要懂得与人沟通,毕竟这南来北往的一路上总有需要人家帮忙的事情发生。
到时候一张玲珑的嘴就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对了,既然如此,这间阁子就叫做棋珑阁吧。”她留下林棋就是为了朝着当家的培养的,如此也让他和这名字起了些关联。
左右日后她也不可能对所有事情都上心,将商铺交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手里总还是放心吧。
“棋珑阁……”萧安然招呼着一旁的伙计。
“有劳,刻一个棋珑阁的牌匾来挂在正门。”萧安然说着掏出两块散碎银子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