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江城外,临近江边有一座郁郁葱葱的矮山。

    与那处于沧澜和玉液双江交汇口的石山不同,这座矮山不高,但山上草木却非常茂盛。

    生机勃勃,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座山原本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自从大周开国后,宋、苏两家合资在这里建立一座白鹿书院后,这座山便成了扬州北部几乎所有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

    每年二月,前来求学者络绎不绝。

    想要进入书院学习,还需要经历一场考试,合格者才能拥有进入书院读书的资格。

    白鹿书院之所以会如此受欢迎,那都是用实打实的成绩衬托出来的。

    大周开国至今十三年,除去每年的童生试外,一共进行了三届会试。

    白鹿书院的学子参加这三届会试者便有四十多人。

    也就是说,白鹿书院这十三年中,便培养出了四十多位举人。

    这可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绩了。

    得中举人,便已是功名之身,就算面见县令,也无需行礼。

    并且每个月都能得到一定银钱的资助。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是人上人了。

    不禁如此,这十三年中白鹿书院参加会试的举人里,还有近十人得中进士、同进士不等。

    如今在大周各地为官,更有两名学子,已经进入了朝廷中枢,在六部任职。

    有这层关系在,白鹿书院自然而然便成了离州读书人追捧的对象。

    白鹿书院就坐落在白鹿山上,占地面积非常大。

    从半山腰到山顶,全都是书院的范围。

    书院里的学生往来于回廊亭台之间,手里基本上都捧着一本书籍,或埋头苦读,或与旁人探讨。

    学习氛围非常好。

    在白鹿书院西北角,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间空荡的教室。

    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儒道院’。

    但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平时也不会有学子到这里来,所以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

    苏家大小姐,苏清泉老先生唯一的孙女苏锦书,竟然来了书院。

    书院学子再无读书的心思,一个个趴在围栏上翘首以盼。

    不少年轻弟子心中不免有一份不切实际的幻想。

    若苏小姐能够看上自己,那还读什么书?

    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苏锦书鲜少会来书院,今天之所以过来,也不过是因为爷爷一再要求。

    前些日子意外落水,大病一场,如今也不过才刚刚好些。

    白鹿山虽然不高,但爬到书院的位置时苏锦书便已经是俏脸苍白,额头满是汗珠。

    看得一旁的仆人实在于心不忍,想要帮忙,却又不敢。

    苏老爷子早有吩咐,每日上下山,必须让苏锦书自己来。

    苏锦书向来听话,此时哪怕是已经坚持不住了,却依旧咬着牙,一声不吭。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书院内,早就等在门口的书院山主却告知她,她要去的儒道院还在书院最里面。

    苏锦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拖着沉重的步子跟着指引的人往里面走去。

    那些书院的学子装模作样跟在身后,想看看苏锦书今天来书院究竟是因为什么。

    等看到苏锦书走进刻有‘儒道院’三个字的院子后,他们才知道,白鹿书院内竟然还有一间儒道院。

    苏锦书虽然已经累得几乎站不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但却依然还是毕恭毕敬的站在儒道院的课堂里,等着那位素未谋面先生。

    听爷爷说,这位先生是一个有大才的人,自己的命就是他救的。

    这也是苏锦书愿意拼尽全力爬上白鹿山来上学的原因之一。

    等了大约一刻钟,苏锦书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形都开始有些摇晃。

    眼前开始发黑,心脏也开始加速跳动。

    就在她坚持不住即将崩溃的时候,她的身体里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一股力量。

    游走全身,充斥在她的每一块血肉中。

    那接近极限即将崩溃的状况立即缓解,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苏锦书心头不由得一惊。

    她的出身,造就了她比寻常人家的闺中女子更广阔的见识。

    所以苏锦书立即猜到,应该是有武道高手刚才给她灌输了真气,这才让她挺过了那一关。

    就在此时,脚步声响起。

    苏锦书知道,应该是那位让爷爷都心生敬意的先生来了。

    她转过身,朝来人盈盈一拜,轻声道:

    “学生苏锦书,见过先生。”

    “久等了,快坐下吧”

    苏锦书一愣,听这声音,似乎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她不禁抬头望去,眼神明显一顿。

    ‘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比我大了几岁而已。’

    苏锦书心中不由得暗道。

    但再一看,又觉得不对。

    似乎这年轻先生并不像他表面那样那么年轻。

    那一身气质,和眼睛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光,就像是一个历经世事沧桑的老人一般。

    看着她的眼神,许知行便知道苏锦书心里在想些什么,对此他早就习以为常。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许,名知行,从今天起,我会留在白鹿书院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会对你倾囊相授,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

    苏锦书微微一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更想不通爷爷怎么好端端的让自己来跟着这个年轻的先生读书?

    她自小在苏清泉的影响下,早就饱读经义。

    前年离州乡试,她虽然没有资格参加,但事后爷爷给了她乡试的考题,完成后,爷爷看过,称以她的能力如果可以参加离州乡试,至少也能入前十。

    所以苏锦书更想不通,以她现在的才学就算再进一步,也没有施展的余地,又何必再跟着一个说不定还不如她的年轻先生读书?

    只是她向来性子温婉,对爷爷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既然爷爷都开口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且先看看,这个年轻先生的本事。

    目前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许先生应该是一个武道高手。

    苏锦书默默点头,坐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