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魔怔似的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北燕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心中有数。
熊炎这是胸有成竹啊！
军器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样精妙的机关，都骗不了熊炎吗！
监长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但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没有在北燕人面前失态。
熊炎仰天大笑而去，当天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专心绘图。
落日黄昏时，熊炎大功告成。
他满意地看着那图纸，这下可以交差了！
军器监的监长惴惴不安，入宫将此事告知皇上。
但他并未见到皇上，此事是由陈吉转述。
彼时凤九颜也在萧煜身边，她一边弯腰站于他面前，为他敷眼睛，一边从容道。
“您请宽心，他的自以为是，会让他吃到苦果。”
萧煜看她如此笃定，问：“这也在你的掌控之中？”
凤九颜眼神清冷，“是。总要有些迷惑性，才能打发走他们。”
萧煜忽而握住她另一只空闲的手，指腹拂过她掌心，眼神掀起一抹深意，自我调侃道。
“少将军的手价值连城，这一拳，朕挨得值。不过，你何时也能迷惑迷惑朕？”
凤九颜：有病？
她略带嫌弃地抽出手。
“安分些，否则您自己敷。”
萧煜薄唇轻扬，发觉她其实不禁逗弄。
“那便说正事。朕派去保护莲霜的侍卫回来了，他们中途被人迷晕。”
说话间，他观察着她的反应。
而她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情绪不显于色。
“不过，朕忘了告诉你，除了那两名侍卫，朕还安排了一暗卫。”
凤九颜手上的动作倏然一停。
暗卫……
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皇后，就要和你那婢女团聚了，为何没有一点喜色？”萧煜享受着魔高一丈的畅然。
他审视着眼前的人，要看她会有什么表情。
彼时她费尽心思地安排莲霜出宫，他便直觉不对劲，遂多安排了一步暗棋。
凤九颜抬眸，直视着他。
她眸中似有淡淡的笑意。
萧煜有些看入了迷，可突然……
“嘶！”随着她手中一个用力，他眼部一阵剧痛。
那整颗蛋，黄白混杂的，碎成粉，散在他眼睛四周。
“皇后！你想弑君不成！”
她怎能如此放肆！
……
北境。
孟将军夫妇收到来信。
孟夫人眼神凌厉。
“乔墨竟复刻了飞鹰令，那她此前上交的那块，是假的？”
她立马打开机关匣，里面那块飞鹰令，乍一看和真的一模一样。
孟将军接过它，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
“是假的！这块雕花没那么精细！”
话落，他便将这假令牌给毁了。
真是家贼难防啊！
孟夫人冷声道：“当初令牌交给你时，你没细看？”
孟将军最怕夫人生气，争辩无益，他赶忙认错。
“都是我的错，我老眼昏花了……”
“你那是眼花吗？你是心软！”
她这夫君，哪哪儿都好，就是太重感情。
乔墨自小养在他们身边，十几年了，自然有着割舍不掉的亲情。
这就导致夫君很难对她设防。
哪怕怀疑乔墨谋害龙虎军，他还心存一丝信任。
这次的事太大，孟夫人很难轻轻放下。
“有错就该认，你一个眼花，差点害死飞鹰军。写封信，向九颜赔个不是。”
“夫人说的是。我这就写！”孟将军也很惭愧。
他坐下提笔，眼前有些许模糊。
“怎么了？”孟夫人问。
孟将军回头朝她一笑，“无事。在想该怎么下笔。”
他若无其事地揉了下眼睛，眼底藏着几分异样。
但，二十多年的夫妻，他有什么事，瞒不过孟夫人。
突然，孟夫人抓过他的手腕，细长的手指压在他脉象上，眼神格外严肃
“你的眼睛……”
孟将军抽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夫人莫紧张，没有大碍，当初被剑气所伤，留下的病根罢了。你瞧，我揉一揉就好了。”
孟夫人仍是一脸担心。
孟将军转而脸色深沉道。
“师门不幸，是我教出了乔墨这样的逆徒，害了那无辜的薇蔷。
“我是该好好向九颜赔个不是。”
孟夫人握住他的手。
“你太过苛责自己了。
“全心教养弟子，是你为人师的本分。
“若你仍然认为自己有错，那我也有错。
“我晓得，乔墨一直不服我待九颜更亲。
“我们的偏待，令乔墨心生嫉妒……”
孟将军立马反驳。
“夫人切莫这么说，你没有错，错在乔墨贪心不足。”
孟夫人正色道。
“这就是了。我们都没有错。
“不管是对九颜，还是对乔墨，我们都问心无愧。
“玉不琢不成器，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剩下的便是她们自个儿的选择。
“乔墨做错事，是她自己长歪了心思，品行不端，我们何苦因为她而惩罚自己？”
孟将军依旧放不下。
“夫人，道理，我都懂，可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有错，我岂能推卸责任？
“乔墨之过，也是我这个师父的过错，我还应当向皇上陈罪。”
提起这皇上，孟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竟以赦罪之恩，胁迫九颜继续在宫中待一年。
否则九颜早就可以回北境了。
……
皇城。
紫宸宫。
夜深了，萧煜还在批阅奏折。
陈吉在外禀告。
“皇上，已经查明，那几个借着孟乔墨之死、暗中扰乱朝堂之人。”
萧煜眼神肃冷。
他登基以来，一直觉得这朝堂不干净。
像是有几双无形的手，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借孟乔墨一事惹乱子，殊不知，他就怕他们不出手！
陈吉将名单送进来，遂又退出，全程不敢抬头。
萧煜看了眼名单后，又交给了一旁研墨的凤九颜。
凤九颜思忖片刻，提议。
“皇上，既然已经查出这些人，我认为，是时候将乔墨假冒一事揭露了。”
萧煜抬眼看着她，忽略他眼上还未完全消散的淤青，还是格外俊美的。
“你有何计划？”
这件事十分棘手。
既要确保孟家不会受牵连，还要保证他不会落得个识人不清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