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大楼离这里就一条街,出事的时候就立刻有人通知了孟漓川,他赶过来也就几分钟时间而已。
虽然梁纭已经从孟氏离职了,但于私,孟漓川也不可能放任梁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
南奚脊背僵滞,不敢回头。
只听孟漓川冷声质问:“怎么回事?”
立刻有人说:“孟总,就是地上这个臭流氓,假装成傻子,闯进女厕所不说,还弄伤了梁小姐。”
孟漓川看了眼梁纭:“你怎么样了?”
梁纭捂着胳膊摇了摇头:“没那么严重,就是被抓了一下而已。”
“梁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你这么娇贵的身体,哪怕只是抓一下都不是小事。”
“是啊,孟总,正好你来,可千万不能放过这个臭流氓!”
“还有他这个同伙,戴着鸭舌帽鬼鬼祟祟的,都不敢用正脸看人,肯定有鬼!”
告完状,这群人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就发落了南奚和唐昇。
唐昇本来只是蹲在地上,一听有人要伤害南奚,离开站了起来。
他虽然智力只有六七岁,但仍然是成年人的体型,一米八几的身高挡在南奚面前,围着的人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不可以!谁都不能伤害南——!”
就在唐昇要喊出名字的前一秒,南奚扯了扯他的衣袖,打断了他的话。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们这样污蔑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南奚语气严肃,一群人愣是没一个敢接话的。
南奚察觉到一道灼人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但她不敢回头,破釜沉舟般地对唐昇说:“在厕所发生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唐昇委屈地垂下头:“服务员刚带我出来就走了,我只能自己去厕所,我明明看到有一个男的从那道门出来的,我就以为那是男厕所,谁知道一进去就被人拿着包打了好几下,我太害怕了,就也回了手……”
说到后面,唐昇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敢看南奚,低低地说:“我错了,我不该还手打人的。”
南奚深呼吸一口气:“没有,你只是为了自保,你做得很好。”
也是这时南奚才发现,唐昇的额头也红了一片,太阳穴那里尤其明显。
要不是他自我反击,太阳穴要真的是受伤严重,指不定现在已经倒下了。
“你们听见了?”南奚的声音染上几分怒意,“不分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冤枉一个善良的好人,要是我没来,他是不是就得被你们欺负死?”
众人喏喏地不怎么说话了。
梁纭说:“当时女厕所的确进来一个男流氓,想要伤害我,可能我一时太着急了,所以打错了人,对不起。”
听到梁纭先道歉,立刻就有人不乐意了。
“梁小姐,你可是金枝玉叶,犯得着跟这样的傻子道歉吗?”
“对啊,再说了,你也是受害者,是他自己傻里傻气撞上来的,能怪得了谁?”
“真是让这臭傻子占到便宜了,知道跟你说话的是谁吗?要是换做平时,你磕破了头也别想梁小姐能跟你说上半句话!”
唐昇无声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的,想哭都不敢大声。
纵使他智力受损,但是看在唐家的面子上,也没有谁敢让他受任何委屈,唐夫人更是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疼着。
这还是第一次,唐昇面对这么多的恶意,明明做错事的人也不是他。
南奚陡地扬声:“你们说够了吗!”
那群人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穿着卫衣戴着鸭舌帽的女人能爆发出这般骇人的气势。
“有的人虽然只像个半大孩子,但至少纯善真诚,”南奚冷笑,“可有的人虽然西装革履,但其实狼心狗肺,披着一张人皮也能假装正常人一样在社会上生存。”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当即就有人想分辩,孟漓川在这时凉声开口:“你们知道你们口中的臭傻子是谁吗?”
众人一脸鄙夷,显然不相信一个傻子会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可唯独梁纭蹙起眉头,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孟漓川恶劣地勾起唇角,语调拉长:“唐家大公子,今天是我的人多有得罪,改天一定登门赔礼道歉,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梁纭都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位就是唐家的大公子,梁纭从前只听说过,但是因为梁家和唐家并不亲厚,所以很少往来。
还好她方才先道了歉,不然就算是梁家对上唐家,也别想好过。
其余人更是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面色难看,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们是为了巴结梁家不错,可唐家更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位大少爷还好忽悠,可他身后那个女人气势实在太强。
只听那女人不屑地嗤了声:“赔礼道歉就不必了,依我个人之见,孟总的公司留着这样的臭鱼烂虾只会是阻碍,不如就趁此机会清理门户了吧。”
孟漓川从善如流地一点头:“只要大公子不怪罪,这都不算什么。”
众人脸色煞白,比霜打了的茄子还蔫。
事已至此,南奚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便对唐昇说:“我们走吧。”
借着唐昇的遮挡,南奚低着头,和孟漓川擦肩而过。
快要走出店里的时候,南奚听见梁纭说:“漓川哥,我还是觉得胳膊有些难受。”
孟漓川用的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那我陪你去医院。”
南奚脚步顿了顿,继而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唐家的司机就等在门口,刚上车,唐昇便捂着脑门对南奚说:“南奚,我的头好疼。”
南奚一看,只见唐昇的左眼眼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红色的血块,连忙让司机赶紧先驱车去医院。
唐昇很早就不舒服了,但他一直忍着痛,不敢给南奚添麻烦,直到上车了才终于忍不住,哭着说:“南奚,我是不是要死掉了?”
南奚焦急地安慰他:“不会的,你不会死,等会儿去医院看看就好了,相信我。”
而另一边,梁纭上了孟漓川的车,坐在他身边。
梁纭回想起方才的事情经过,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孟漓川虽然来得快,可他一来,眼睛就只放在唐昇身后的那个女人身上。
况且,以孟漓川的性格,就算是他自己打了唐昇,也不会那么客气地道歉,梁纭更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为了自己。
那女人的声音和气势实在太过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梁纭脑海中猛地浮现出一个人,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定。
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个人,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