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孟夫人缓和了点：“好歹你也是在孟家长大的，我也不是一点情分都不念，只要你识趣，事情完全没有必要闹得那么难看，你拿了钱，天大地大随你去。”
南奚刚想说什么，卫生间的门把手转动，孟夫人立刻把合同收起来。
孟漓川慢悠悠走出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南奚过去扶他：“早饭都准备好了，你先吃点儿吧。”
她没提合同的事，这一点让孟夫人很满意。
于是孟夫人说：“准备的有多的，你也一起吃吧。”
孟漓川这才多看了孟夫人一眼。
吃过早餐，孟夫人趁着南奚收拾桌子，对孟漓川说：“梁家那边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孟漓川没搭理，按住南奚的手：“你别忙这个了，我来吧。”
“不行，你还有伤。”
“收拾几个碗盘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孟漓川不由分说地把吃剩的餐盘都收回去，推到孟夫人那边：“辛苦您等会儿再带回去了。”
孟夫人：“我刚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孟漓川重新回到床上躺着，闭眼假寐，张口敷衍：“您说什么了？”
孟夫人险些被气了个仰倒：“我说，梁家你打算怎么办？”
孟漓川浑不在意：“什么怎么办？这件事梁纭最清楚，一开始就没打算怎么办。”
不过都是交易罢了，现在交易结束，还横生不少枝节，就凭梁纭把呦呦从香洲别墅带走，害得呦呦被绑架一事，孟漓川没找她就已经算是放她一马了。
孟夫人见他这混不吝的样子就来气：“要是说别的也就算了，现在你有了呦呦，梁家肯定舍不得把女儿嫁进来当后妈，这婚事是成不了了。”
孟漓川哼一声：“本来就成不了。”
孟夫人恨不得掐死他：“那说到底，也是我们有错在先，就算结不成姻亲，面子上也得说得过去，要是公然与梁家交恶，外面少不得还要怎么议论。”
“我知道。”孟漓川说。
“你知道什么！”孟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我不管，等你伤好些了，就去找梁纭道歉，把关系缓和下来。”
这下孟漓川没应，孟夫人便对南奚说：“你盯着他，务必把这事办好了。”
透明人一样的南奚忽然被提及，点了点头，慢了几秒才说：“好。”
孟夫人这才满意，提着饭盒起身离开，和南奚擦肩而过时，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合同的事，尽快给我答复。”
等孟夫人前脚一走，孟漓川便问：“我妈刚跟你说什么了？”
南奚一指自己的耳朵：“我也没听清。”
她的左耳还包着纱布，这两天也没有吃药，听力确实不如之前好，但也足够听清孟夫人的话了。
孟漓川说：“你的耳朵多久才能好？我让医生再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南奚说，“之前看过，得半个月。”
孟漓川紧蹙的眉心依旧没有松开：“我妈什么都没跟你说？”
南奚摇头：“没有。”
孟漓川是个很敏锐的人，南奚怕在他面前假装不了多久，便借口给呦呦打电话，先出去了。
南奚攥着手机来到病房外面，发现手机没电了，便到护士站借了个充电宝，开机的瞬间，唐栩的电话涌了进来。
“喂，你在哪？”
南奚说：“在医院。”
唐栩那边显而易见的焦急：“怎么又去医院了？我从昨晚给你打电话，手机一直关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南奚坐在长凳上，盯着自己的鞋面，有些出神：“我没事，就是手机没电了而已，刚找到充电器。”
“真的？”
“嗯，真的。”
昨天回到七里湾，本来今天就该离开申城的，南奚向唐栩隐瞒了自己的计划，想了想，便也没把呦呦被绑架的事告诉他，省得他担心。
“你在医院等着，我现在过去找你。”
“不用了。”南奚阻拦他，“我只是来看个朋友，等会儿就回家找呦呦。”
唐栩：“你的药还在我这里，那我把药给你送到七里湾，你的耳朵一定要注意吃药恢复，不然会有永久性损伤的，你明白吗？”
唐栩说话不自觉带上了以前当主治医生的口吻，对待病人温热却又严格。
南奚此刻有些惧怕这样的谨慎，她的秘密很快就要无处遁形。
“我就在医院，顺便再去找医生开一些就好。”
唐栩沉默片刻：“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不是——”
南奚刚开口，孟漓川不知何时出来了，站在她面前，拖长了语调：“不是说跟呦呦打电话，怎么这么久？护士要换药，需要家属帮忙。”
南奚怔愣几秒：“好，我马上来。”
孟漓川垂着眸子，假装没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名字，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不着急，你先和呦呦聊完，我回去等你。”
南奚哪敢让他等太久，匆匆对着电话那边说：“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孟漓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动作，玩味道：“真的是呦呦？你什么时候对呦呦说话这么敷衍过？”
南奚莫名脸热：“没有，你的伤势比较要紧而已。”
这句话极大程度上地取悦了孟漓川，他大度地不再计较，靠在南奚身上，缓步挪回了病房。
而电话那边，唐栩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心高高隆起。
他没听错的话，方才那声音是孟漓川。
可南奚怎么会跟孟漓川在一起？
唐栩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叫来了助理杨空。
“你去查查，昨天南奚回到七里湾以后，还发生了什么事，重点调查她和孟漓川的交集。”
杨空：“是。对了，少爷，您之前让我查的那些照片，有眉目了。”
杨空把查到的资料都整理好递给唐栩：“那些照片大部分拍摄于六年前，甚至更早，基本都为同一人偷拍，南奚和孟漓川在校园内很低调，所以偷拍的人也更谨慎，但是我通过调取监控，找到了偷拍者的一张照片。”
要找到六年前的监控，本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影像资料极少。
要在人群中找到一个隐蔽的偷拍者，更是难上加难。
那张照片像素极低，十分模糊。
可唐栩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盛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