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大楼,总裁办公室。
邱闻带着刚搜集好的消息向孟漓川汇报。
“南奚小姐打车去成晋酒店,见了林家二公子,林硕。”
邱闻打探的很全面,还包括南奚两年前和林硕的恩怨,以及刘文秀在林硕那里赌输的三百万。
“孟总,”邱闻担忧道,“那个林硕为人不择手段,前些日子还有过将人投河的事情发生,但是都被压下来了,南小姐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邱闻观察着孟漓川的脸色,可他听完这些,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依旧是淡淡的。
邱闻心里不免打鼓。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的,昨晚孟总特意为了南小姐才回的公司,甚至连休息室都给了南小姐,自己在车上睡了一夜。
本来他以为孟总对南小姐是不一样的,可是看孟总这副样子,他又不确定了。
孟漓川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对邱闻说:“昨天财务部的人,是谁让给南奚送的报销单?”
话题转的太快,邱闻怔了片刻才说:“我现在就去查。”
“查到就直接让人滚蛋,不用留在孟氏了。”
“是。”
跟在孟漓川身边几年,邱闻自认为自己已经能很好揣摩他了,可一旦牵扯到南奚的事,邱闻就觉得自己还需要修炼。
邱闻前脚刚离开办公室,后脚孟漓川就拿着外套走出来。
孟漓川脚步很快,他要是出门的话,都会叫上邱闻给他开车。
可这次,邱闻莫名觉得孟漓川不想让他跟着。
没多久,一辆奔驰大g从孟氏的地下车库驶出,朝着成晋酒店的方向扬长而去。
大雨越下越大,似乎有人把天捅了个窟窿。
南奚仰面倒地,大雨模糊了她的面容。
刚那一脚踹得她喉咙里翻起血腥味儿,尖锐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下一脚又紧跟着踹上她的肋骨、大腿、小腹、膝盖……
冷雨浸湿全身,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林硕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停,把人带进来。”
南奚感觉自己的头皮被人揪住,连拖带拽地扯进了凉亭。
林硕蹲在她身前,一只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看,堂堂南总助狼狈成这样,我瞧着都心疼了。”
南奚接连吐出几口血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硕起身回头,一巴掌甩在那个刚才打她的人脸上:“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要是打死了,你也给我陪葬!”
那人挨了这一下,垂头不敢说话。
林硕又蹲回南奚身旁,轻柔地拭去她唇边的血:“这两年,你这张脸时常出现在我梦里,和我一晌贪欢,只要你答应让我梦想成真,今天的苦,就到此为止了。”
南奚动了动唇,说了两个字。
林硕没听清楚,俯身将耳朵凑到她嘴边:“你说什么?”
南奚一口血沫吐进他耳朵里,嘶哑喊道:“恶心!”
林硕捂着耳朵站起来,狠狠一脚踹进南奚小腹:“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南奚疼得小脸皱成一团,林硕又猛地揪起她的头发:
“只要你从这里一步一叩首,叩够一千步,说‘我对不起林硕’,今天这事儿就算了,我可以不要你,不过你也想清楚了,磕完头你还有没有命可活!”
林硕用力一抻,南奚的脸重重摔进泥地里。
尽管如此,她看向林硕的眼神依旧冰凉:“这可是你说的。”
南奚强撑着站起来,一个动作就牵扯到全身的伤,感觉没有一个器官属于自己。
她转身慢慢走进雨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
“我对不起林硕。”
仅仅一个抬头的动作,南奚便眼前一黑。
她甩了甩脑袋,手撑在地上缓慢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迈出一步。
再跪下。
磕头。
“我对不起林硕。”
再跪下。
磕头。
“我对不起林硕。”
“我对不起林硕。”
“我对不起林硕。”
……
第不知道多少次,跪下再起身后,南奚感觉自己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瞬间又被大雨冲刷,眼前尽是血色。
这次,南奚跪下后,再没有力气起身。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口中混合着血腥和土腥味,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南奚眼睛睁开一道缝,看到一道高俊的身影撑着一把黑伞,自雨中走来。
林硕哎哟一声:“孟总您怎么来了!”
听到孟漓川的名字,南奚努力睁开眼,看清他的样子。
他还是一身黑色西装,眼底一片漠然,好似根本没看见地上蜷缩的南奚,整个人冷冽矜贵,高不可攀。
“我的总助无故旷工,没想到是在林总这里。”
林硕揣摩着他这话里的意思,见孟漓川看都没看一眼南奚的伤势,大着胆子道:“没办法,许家欠了我三百万,拿不出钱,我总得讨点儿别的回来。”
孟漓川点了点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林硕心中一喜,看来传闻是真的,孟漓川和南奚不合,只要孟漓川不跟他做对,那南奚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可孟漓川接着说道:“只是她不仅是许家的人,更是孟氏的人,我留着她,还有用。”
这就是不能打死,并且还要带走的意思了。
林硕稍一犹豫:“那是自然,只是我和她之间的过节,就这么让她走了,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孟漓川语气轻描淡写:“条件随便你开。”
林硕一喜,孟漓川的条件可比天上掉下的馅饼还难得。
“好嘞,孟总,人您带走就是了!”
他们的交谈在雨打声中很微弱,南奚听不清,她只觉得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不,不能死……
她的呦呦还没有做完手术,还在医院里等着她。
呦呦已经没有爸爸了,她不能再让呦呦失去妈妈。
“呦呦,呦呦……”
南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呦呦活下去。
撑伞而来的孟漓川听见南奚在说话,她似乎在念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她此刻全部的信念。
听不清南奚在念什么,可孟漓川确定,那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