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武手持利剑，站在车厢边缘，看着十几个同道，这里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求饶，退缩的表情，依然是冷冷的。
“我在超度千万亡魂，不知道罪在哪里？你们为什么针对我？”李振武眯起眼睛。
雪姨点点头：“振武，今天我就和你论论道，让你心服口服。”
现场肃静，所有的同道都在听雪姨说话，下面黑烟翻滚，亡魂还在拥挤着，如同黑色的海洋。
“第一，你逆天背道！”雪姨说：“海妖主建立鬼域，开始没有这么大，也没这么多亡魂。是你建法阵，扩充鬼域，到了如此规模！此举导致三界气机紊乱，鬼气倒灌人间，看似超度实则埋下更大祸根。”
李振武闻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第二，以鬼域诱捕亡魂，破坏六道轮回的自然法则。亡魂本应随业力流转，却以人工囚笼干涉天道，看似超度实为私刑！”雪姨说道。
这句话一出来，李振武的脸色就有点变化了，他哈哈了一声：“破坏自然法则？建公路通南北，是不是破坏自然法则？设计人工智能，建飞船上天，这是不是破坏自然法则？这个理由真可笑。”
雪姨也不搭理他，继续道：“第三，每个生命都是天道载体，以一人性命为祭品，本质是视苍生为可计算的筹码。此例一开，天下邪修皆可绑架有特殊能力者行恶，用‘大义’合理化暴行。今日你杀一人救万魂，明日他便可杀百人救苍生，终至人间地狱！”
李振武不说话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在喃喃说着什么。
“最后，超度乃天地共业，需亡魂自愿觉悟。强行拘魂超度，如同将迷途者绑上渡船，看似慈悲实为傲慢。强灌汤药反成毒，这种‘超度’只会催生怨念。”雪姨说：“那些已经超度走的亡魂，真的被超度了吗？我看未必。你在造一个更大的业。”
李振武慢慢垂下手里的剑。
雪姨道：“振武，你是成年人，自己做的事自己来承担责任。再逃避是没用的。我知道你超度亡魂的用意是什么，是为了弥补自己早些年犯下的过错。但是弥补不是这么个弥补法，你首先要过自己的心理关。这一关过不去，其他都是白扯。”
李振武垂着头不说话。
雪姨又喊了两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
雪姨冲我挤了挤眼，我还在地上坐着，马上心领神会，她让我赶紧走！
我慢慢挪动地方，缓缓靠近胸口扎刀的刘元贞。
走是肯定走的，但我不能自己跑，必须带着贞贞一起离开。
海妖主和心魔刘光地站在李振武的身后，面容隐藏在阴影里，也不知它们看没看到我。
终于挪到刘元贞的旁边，我一把抱住她。可问题是，怎么从这里出去，总不能跳下去吧？
就在这时，李振武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诸多同道，慢慢说着：“杀一人能救万鬼，这买卖老天不做我做！”
他一剑陡然刺出，我还没有防备，噗嗤一声扎进我的肩膀。我疼的大叫。
李振武喝道：“净阴莲，下去吧！”
他剑尖猛地一挑，我这么大的坨居然被挑了起来，在空中翻了滚，直接悬空，朝着下面的亡魂潮就摔了下去。
我落下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抱着刘元贞，我们两人一起往下掉。
刘元贞紧紧闭着眼，听不到任何呼吸，我抱着她，心里叹了一声，罢了，贞贞，咱俩死一块吧。
能听到下面传来群鬼的呼喊声，鬼哭狼嚎。身体周围是浓浓的黑烟。
就在我掉下去的前一刻，身体被人牢牢抓住。
一个大胡子从天而降，拽住我的脖领子，顺势往上提，把我提到他的身边。
他也是悬空而立，恍如真神。
我却站不住，只要一松手就往下落。
大胡子皱眉：“就你这个能力，怎么和我师兄缠斗半天的？”
我这才认出来，还真认识这个大胡子，先前进入李振武的梦境，看到他因为私放妖怪，被师父和师弟问责。
他的师弟就是这个大胡子，性情焦躁，点火就着，顶多算心直口快，不是坏人。
“我认得你，你是李振武的师弟。”
大胡子不耐烦：“这女孩还有口气，把她留下，我们自会照料，你赶紧走吧。你现在是净阴莲，你不走，我们待会儿没法驱赶这些亡魂。”
“好，好。”有他在，我心里踏实多了，“可，可我怎么出去？”
大胡子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女孩，也就是贞贞，然后另一个大手盖在我的额头，喝了一声：“出去！”
我顿时就感觉天旋地转，像是犯了眩晕症，恶心的要命，看什么都在转圈。
大胡子的声音慢慢远去：“你离魂时间太长了，赶紧回归肉身，瞎折腾什么！”
“贞贞……”我记得自己最后说出两个字。
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动了一下，头疼欲裂，尤其后脑勺的位置，就像是无数的小钢针戳进去。
我呻吟一声，我曹，怎么这么难受，闭着眼摸索着，坐了起来。
一睁眼就看到发黄的墙皮，闻着散发着臭脚丫味的被褥，一个陌生的房间。
日了鬼了，这是在哪？
我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大脑对往事的记忆，始终停留在群鬼漫漫无边际的游乐场。
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
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回来了，这是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