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夏娇和刘光地守着我。我盘膝坐在长椅上,双手做莲花状搭放膝头,进入了定境。
刘光地吸了口冷气,可能是看我如此快速入定,非常震惊。
我没有管他的反应,自顾自进入冥想状态,定境中快速动用心念,联系婴儿。
心念发送出去,我有些紧张。
每次联系婴儿,并不是一定能成功。它处于一个很古怪的境地,我们之间的联系,时有时无。
“哇哇。”突然心念中有了反应。
是婴儿的哭声。
我心头狂喜。太好了,找到了婴儿,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步。
我在心念中问,你在哪?
婴儿还没有形成意识,只是在哭,我用心念能感应到它,但无法进入它的境界。
我咬了咬牙,做出一个决定。
我从长椅上站起来,闭着眼睛,依然保持着入定的状态慢慢往外走。
现在目不视物,我把自己的安危全部交给夏娇,我知道,即使不说一句话,夏娇也知道我的用意。
果然。
有人搀扶住我的胳膊,触感软软的,能闻到夏娇身上熟悉的体香。
她过来扶住我。
我可以把自己托付给她,依然保持闭着眼的状态,闻听哭声,一步步向前走。
刺骨的寒风吹过来,我马上知道,已走出凉亭。
我站住片刻,然后顺着声音继续往前走。
这时耳边传来刘光地的声音,他充满了惊疑:“干嘛呢这是?”
夏娇“嘘”了一声:“我哥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我们跟着他走就行。”
很清楚听到刘光地叹了口气,扶住我的另一个胳膊。
我在两人的夹持护送下,只有一个想法,顺着婴儿的哭声去。
走来走去,只感觉越来越冷,风一股股刺在脸上,我身上都冷透了。
这时胳膊被人按住,刘光地轻声说:“不能往前走了,前面是江……”
我听到婴儿的哭声,就在前面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此时,我的疑惑到达了顶点。
我一直困惑这件事,思怡盗走了我的画册,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如果按照婴儿的位置来定位,那么她应该在江底。
但怎么可能呢?
思怡还是肉身凡胎……我忽然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难道思怡脱去了女道童的肉身,恢复了逍遥先生的魂魄状态,然后带着画册,藏在江水之下?
不对,不对,不可能。
可婴儿的哭声明明就在江里。
我站着不动,刘光地和夏娇一左一右也不敢动。
我想了想,只能暂时搁置婴儿,我的用意,是通过婴儿找到贞贞。
我开始在冥想中呼唤贞贞的名字。
极度失望的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没办法,我只好顺着江边栈道走动,看看能不能迂回到达婴儿身边。
一边走,一边心念联系婴儿,神念不能断。
走着走着,我忽然站定,因为在冥想中,听到了一个很古怪的声音。
那是佛音。
我无法形容具体的情况,就像是一个嗓门宏大的大和尚,正在用极为低沉的嗓音在诵经。
“尼玛尼玛尼玛……”
声音如同涟漪扩散开来,声源我已经定位,就是在婴儿的附近。
我忽然明白了,所有的困惑渐渐清晰起来。
婴儿所在的区域,应该是另一处空间,这处空间极有可能是画册造出来的。
空间的位置恰好在江水里,和江面重叠。
这也是我一直困惑的事,为什么会在江里。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婴儿所在的空间,并不是肉眼所见的凡间,而是某种神界或是结界。
这一定是思怡搞的鬼!
画册在她手里,她一定是进行了某种尝试,打开画册,在江面形成了结界。
贞贞不知怎么的,在斋醮之后,她能在梦里进入这处空间!
我也能进,我的办法是,通过婴儿相连。
婴儿就相当于我埋在画册里的一个种子,开的后门。
这么一想,所有的困惑都开了。
整件事情起码有了一个基本轮廓。
贞贞的失踪一定与这个空间有关。
既然是神界或是结界,不属于我们这个空间,首先就排除了一红可能,那就是贞贞能肉身赴灵。
她要这么直眉瞪眼地去,肯定就掉江里了。
我摸着下巴,听着那处空间里不断传出来的佛音。
此时婴儿已经不哭了,在这种声音下,它的情绪也得到了稳定。
“贞贞走失了。”
“什么,你说什么?”刘光地赶紧说。
我无法和他解释,这件事算起来,和我有着很深的关系。
如果画册不丢,也就不会有江面这个古怪的结界,起码贞贞不会遭到这样的劫难。
心里很是愧疚,一定要找到贞贞,不能让她再遭罪了。
我们顺着栈道走,这时候就来到了桥墩下,这里有个扩进江水深处的平台。那天斋醮的主战场就是这里,当时是人山人海。
我顺着楼梯,摸索着来到下面,刘光地和夏娇一左一右陪同。
这时,我就听到那佛音之声,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我一步步走过去,两人紧紧跟随。
随着往里的深入,此时我的位置已经在江水之上了,因为有大平台在,所以没有掉进江里。
我的心念里忽然出现了场景,一步进入另一个空间。
那是个巨大的游乐场,荒废了很多年,杂草丛生,看不到一个人影。这时“嘎吱嘎吱”一阵怪响,循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废弃的木马转盘还在动。
映衬着屎黄色的天空,有一种老照片的阴森感。
就在这时,我看到贞贞。
第一感觉就是大吃一惊。
她真的肉身赴灵?!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