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越来越浓,小树林里很多树木都看不清了。
“大家聚过来,不要散开。”陈会计说着。
我们四人站在一起。
就看到地上三根蜡烛,一阵风吹过来,“噗嗤噗嗤”灭了两根。
还有一根烧着微弱的火苗。
突然夏娇尖叫一声,我赶紧护住她,雾气中有个鬼影快速后退。
“刚,刚才有东西在摸我。”夏娇牙齿咯咯响。
看她这样,我有些心疼,也有些皱眉。她能跟着一起去阴间吗?
就在这时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了。
陈会计轻轻咳嗽了一声:“来了。”
雾气隐隐显出一个鬼影,没有说话,似乎在那里哭,肩膀一耸一耸。
陈会计上前抱拳:“风风,我又来了。”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至少第一步完成了,成功召唤出了风风鬼差。
里面的鬼影在那摇晃,完全看不见脸,身体被重重迷雾包裹,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一摇一晃,看过去格外的恐怖。
就像用绳子吊着的木偶小丑。
虽说我见多识广,此时也开始呼吸急促,此时此景负能量太足了。
这个鬼影又在哭。
“这是怎么回事?”我低声问。
陈会计轻声说:“这是鬼语,听着和人哭一样,所谓鬼哭狼嚎。我来翻译,你要说什么,我和它说。”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此时时间局促,来不及细细想,便放下这件事,说道:“你跟它说,我们正在找一个女孩,她最近从这里失踪。我们已经确定,她就是从你把守的这个入口进的阴间。”
陈会计眨眨眼看着我。
我摆摆手:“我怎么说,你怎么翻。”
陈会计吸了口气,发出一连串听着像是哭了的声音,和里面的鬼交流。
整个场面又滑稽又诡异。
夏娇想笑又不敢笑,紧紧挨着我,不自觉地挽着我的胳膊。
挽着也好,温度太低了,我冻得浑身哆嗦,衣服还在夏娇身上。
陈会计停下话头,转头看着我,说道:“它怎么说,我就怎么翻回来。”
我点点头:“一个字都别差,要不然意思全拧。”
陈会计说:“它说:荒谬!阴间入口自有规则,岂是凡人能随意出入的?你们这些人,别在这里胡搅蛮缠。这几天出现了很多烂人,如果不是恪守规矩,我早把他们都收拾了!”
我说道:“我不是什么烂人,我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来找女孩的。你的意思是,这些天都没有人从你这里通过了?”
陈会计翻译过去,然后又翻回来:“当然没有!这是我职责所在!”
我想了想说:“你是这个阴间入口的守卫,按规矩,没有你的许可,没有任何人可以从这里进入阴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早该向上级报告,但现在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你不敢报告。说明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关系。”
其实我这是在设计逻辑陷阱了,并没有凭证,只想诱导风风鬼差出错。
果然风风鬼差急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汇报?”
“如今大量阴气从你把守的大门里泄露出来,污染了这片阳间的小树林,而且又有人在你把守的这片区域里失踪。你如果汇报了上级,根本不可能这么消停地守在这里,要么换差,要么就去调查阻止这一切,可你什么都没做!”
陈会计把这些话翻译过去,就看到雾气中那团鬼影左右摇晃更加厉害,哭声也越来越凄惨。
我说道:“我曾经觉察到在这片鬼域里出现一条能量带,是那个女孩的。如果没有她的痕迹,为什么这条能量带会延伸到裂缝里?!你可以继续否认,老陈,咱们该找上面的阴间领导去聊聊了。”
老陈看我一眼,还是照样把这些话翻译过去。
我继续说:“我手头有那女孩的衣物,可以觉知她的能量。而且在这片区域里,她的能量没有消散。咱们可以找个明白人来问问。风风,现在还来得及,说出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风风很耿直,在我连续的逼问下,它终于说出了实话。
“……没错,她确实是从这里进入的。”
这一句话出来,包括陈会计和刘光地,还有夏娇,全都看我,眼神中全是佩服。
能明显感觉到刘光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确定林秀秀失踪时行进的路线了。
“你为什么放她进去?”
这句话不是我问的,是刘光地问的。
我们对话的整个过程里,他显得非常焦急。林秀秀的下落直接关系到他和他女儿的生死。
此时实在忍不住了,抢先一步问我。
风风通过陈会计,把话传递过来。
陈会计听完之后愣了,我们赶紧问怎么回事,他眨眨眼,然后使劲儿掏了掏耳朵。
“我再问一遍。”
陈会计又询问了风风,风风说了一番话,陈会计说不出什么表情,极为的骇然。
刘光地急得都快掐他脖子了:“那个鬼说的啥,快说啊!”
陈会计吸了口气说道:“风风说,放林秀秀进入阴间,不是他的本意。因为林秀秀身上有通行的勾碟,是更高一级的鬼差授权。”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所谓勾碟,就是通行阴间的文书,我们这些人里谁都没有,只有陈会计有。
他是阴间特聘的会计。
“更高一级的鬼差授权?”我咳嗽一声:“知道是谁吗?”
陈会计点点头,“风风当时查验了林秀秀的这张勾碟,因为太过惊骇,它反复看过,并不是伪造的。确实是上一个阴间大佬给她的。”
“谁啊到底?”我问。
陈会计吐出三个字:“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