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带着赵大姐近前，引导她跪拜在黑姑姑面前。
赵大姐是三跪九叩，一点不敢含糊，最后点燃三根香，规规矩矩插在香炉里。
雪姨道：“我们这次占卜，占的不是你女儿的位置，占的是她的命运如何，我们这些人去找她，能不能有好的结果。”
“我知道。”赵大姐说：“你就弄吧。出现什么结果我都受着。”
雪姨“嗯”了一声，“衣服准备了？”
赵大姐赶紧拿过一个登山包，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堆女孩家的衣服，有内衣，有裙子，有白袜子。
“这都是我闺女平时穿的。”
雪姨点点头，指着夏娇，让她到后面把盆拿过来。
我有些疑惑，此时不便发声，只能站在后面干看着。
夏娇从后殿端出一个大红盆来。
此时院子里夜色深沉，神殿内几盏红烛摇摆，天花板还散发出微微的暗黄光芒。
一阵小风吹来，让人起鸡皮疙瘩。
大红盆放在神像前。雪姨指挥赵大姐把衣服什么的都放进红盆里。
雪姨上前一步，对着神像黑姑姑拜了三拜，嘴里低低说着：“信女小雪，恳请黑姑，神仙降临，保佑苍生。”后面絮絮叨叨又说了一些类似咒语的话。
这时一道月光迎着殿门照进来，正好照到黑姑姑的脸上。
这尊泥塑神像，有这么个瞬间似乎活过来一般，眉眼无比生动。
我心噔噔跳，已经觉察到了有能量在涌入。
此时此刻我不敢用拙火乐，用这种冥想想法去观测能量，我下意识觉得，是对这种能量的一种冒犯。
再说也用不着，现在不是斗法，不必斤斤计较能量的组成和来源，能觉察到就好。
念完咒，雪姨走到神桌前，取过一张符纸，然后提起毛笔，蘸着朱砂，嗖嗖嗖鬼画符一样写了一张咒。
那字就没法认了，比医院大夫写的还潦草。
做完这些，她站在神像前，慢慢摸索兜里，最后竟然摸出了一包烟。
烟还不错呢，是华子，慢条斯理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旁边的刚哥见状，下意识掏出打火机凑过来，雪姨一瞪眼：“我有徒弟，用你献什么殷勤？”
刚哥笑得有点尬，做了个手势。
夏娇从神桌上拿起一个打火机，凑过去点燃了雪姨嘴里的烟。
雪姨一看就是老烟枪，快速抽了几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圈。
现场这么多人，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大家虽然不敢说话，但眼神中都充满了好奇。
好端端她抽哪门子烟呢。
雪姨来到红盆面前，拿起刚刚书写的符咒，凑到嘴边，用烟点燃。
这张符竟然见火就着，忽的一声，一个火球就冒出来。
雪姨抖了抖手，把燃烧的符扔进了红盆里，那些衣服袜子，也是见火就着，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连个咳嗽都没人敢出。
大火又亮又红又艳，黑夜中有些刺眼睛，看了一会儿就得把眼睛避开。
我盯了一会儿，满眼淌眼泪，低着头使劲儿揉揉眼。
等再抬起头时，发现情况发生了变化。
红盆里的衣服烧出了大量的黑色烟尘。
这些黑色浓烟形成一条烟柱，缓缓向天花板飘去。
雪姨抽着烟，抱着肩膀，没有说话。
袁道长站在门口，也是凝神沉目。
这两尊大神不发话，谁也不敢造次，就这么干看着。
衣服烧过之后，传来一股难闻的糊味。
袁祺敏有些害怕，朝我靠了靠。我暗暗摇头，她这个胆子，日后我们真要去找失踪的女孩，保不齐要拖后腿了。
就在这时，赵大姐“啊”的叫了一声。
我的注意力拉回来，仔细看着红盆中烧出来的黑烟，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黑烟渐渐凝聚，不再向上飘，而是聚成了一团，像是有什么能量在操控它的形状。
我也算见多识广，此时此刻还是没见过这般奇景，加上月黑风高，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形状渐渐成形，终于看清是什么了。
那是一张女孩的脸。
别看细节粗糙，看上去就像经过马赛克滤镜，但神态和表情栩栩如生，神韵极为逼真。
这个女孩一定非常漂亮，看起来年岁不大，也就是十几岁。我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她就是赵大姐失踪的女儿？
果然，赵大姐睁大了眼睛，“啊”的一下崩了：“闺女！闺女！是我闺女朱梅！”
她要冲过去，雪姨吼了一声：“拦住她！”
袁道长在后面推了刚哥一把，喝道：“抓住苦主。”
刚哥离得最近，过去死死抓住赵大姐，“大姐，大姐，稳住稳住，雪姨正在帮你找呢，别打断法术。”
赵大姐来回挣扎，嚎啕大哭，干脆坐在地上哭：“闺女啊，你告诉妈妈，你在哪呢？妈妈想你啊。没有你在，我干脆死了算了，我想你啊！”
雪姨把剩余的烟头弹到红盆里，走到烟尘形成的女孩脸前，喃喃地说，你在哪呢？你现在怎么样了？
女孩这张脸看起来极为奇怪，像是睡不醒，眼神迷茫，嘴在一开一合。
“她在说话，她在说话！”赵大姐从地上爬起来，刚哥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你别拉我！我看看她说的什么。”
雪姨皱眉：“娇娇，看住这个娘们。”
夏娇过去软声软语劝赵大姐。
赵大姐根本就不听她的，甚至口出恶言：“一个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大姐你别着急，我师父马上就帮你找到闺女。”夏娇没发脾气，还是耐心劝。
雪姨道：“别乱说话啊，我可没这个本事，能马上找到失踪者。”
夏娇弄了个脸红。
在现场乱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烟尘形成的那张女孩脸，忽然开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