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你是说这段影像是伪造的?”
“有人有意而为之?”解铃说:“我现在不能下结论,说故意造出这段影像。”
“不是伪造的,又不是真实记录,那还能是什么?”我懵了。
解铃道:“你见过海市蜃楼吗?”
我摇摇头,幻境倒是见过很多,但大自然中真正的海市蜃楼没见过。
“有一种奇景,”解铃说:“极为偶然的情况下,会出现两个蜃景重叠在一起的情况。”
我都听傻了。
“蜃景重叠,里面的组成元素也叠合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奇观。”解铃指着眼前的幻象说:“所以我说,现在无法肯定这段录像是完全伪造出来的。可能是某种无法想象的条件下,自然合成出来的多个图像。”
我喉头动了动:“总而言之,这段影像不是真实事件。”
解铃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说道:“现在还不知道这段影像有多少是假的,多少是真的。如果主事件是真的,只是组成的细节是假的,不影响我们一开始的判断。”
影像继续播放下去。
解铃站起来,走到影像前,几乎要贴在上面。然后说道:“你看这个光影。”
我让影像停止。
影像中小木屋有些晦暗,外面小雨淋淋,依然些许光透窗而进。
此时,疑似我母亲的女人,正在襁褓交给我爷爷。
解铃指着两人的边缘:“你仔细看看这里,好,继续播放。”
影像播放,女人抱着襁褓在和爷爷托孤,两人的言语速度都很快,情绪感很足。
解铃道:“看到了没有,我让你注意的人物边缘。他们在快速移动的时候,两个人产生了不一样的动态模糊。”
他刚才提醒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仔细去看,确实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我爷爷和女人在同一个环境和同一个光照下,动作上应该出现差不多一致的动态模糊,但是很明显,两个人完全不一样。一个锐利,一个模糊。
解铃拍拍手,示意影像关掉。
“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他说:“这段影像有很大成分是假的,诸多细节都是合成上去的。”
我都傻了,感觉三观接受了挑战。一直以来的动力是找到我家族的秘密,看看老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解铃却戳破了这个窗户纸。
但我身上有很多事情都佐证了我确实是抱来的,比如爷爷的态度,比如秀月道长救了我,还进行了命格改动……
我脑子全乱了。
“夏农,”解铃说:“你最好回家一趟,和父母沟通,从他们那里确认整个事件,然后再说其他的。”
“好吧,你说得对。”我喃喃,头很疼。
“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解叔,我答应过把神珠给你研究的,但现在恐怕还不行,神珠里有我朋友在修行,她大概半年后才能出关……”
解铃摆摆手:“不碍事。研究不急,我现在急得是找到解南华。”
说完,他在我的观想之境消失。
我缓缓睁开眼,解铃从床上下来,拍拍我的肩膀:“我的联系方式你有,有事联系,我先走了。”
他径直出了卧室。
他走了之后,我没有动地方,拿出神珠,先把它封印进画册的空白页上。
这个做完,我是长舒了一口气,起码神珠和胡雨兰目前都有了归宿,半年之后再说吧。
我把画册翻到了第六页,上面封印着吴丽丽。
我想了想,决定召唤她。只要任何怪物上了画册,我就有信心威压她,胜过她。吴丽丽以前是很牛逼,用解南华的说,已经到了鬼仙之境。
但是不好意思,只要你进了画册,我就能压你一头。这就是我的自信。
我深吸口气,在心念中沟通吴丽丽,果然,她在我的观想之境成形。
观想之境里出现的怪物,按照我的经验,只是怪物的投影,其怪物真身依然关押在画册的灵体空间里。
投影和真身之间的关系,我也是至今没搞明白,但不妨碍,我来搞它们。
吴丽丽出现在观想之境,并没有瞎折腾,而是目光灼灼看着虚空,也就是看着我。
“丽丽。”我说。
她“嗯”了一声,盘膝坐在地上:“愿赌服输。”
“丽丽,”我说道:“我也不为难你。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你说吧。”
我说道:“把你父母的魂魄放回去,重新安魂,让他们平平静静过完余生。可以吗?”
吴丽丽沉吟良久,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现在做不了。”
“什么意思?”
她说道:“我爸妈的魂魄现在封在秦岭的山洞里。你必须带我回去,放我出去重新进入水魃系统,才能把他们都放了。”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复杂。
“呵呵,你敢吗?”吴丽丽笑了笑。
说实话,我真有点不太敢。
吴丽丽说的是实话吗,一旦在这儿跟我玩华容道,真真假假的,让她回到水魃里,那就是放虎归山啊。
我烦躁地摆摆手,她又重新回到画册里。
我收了画册,烦闷地来回走动,现在没有了吴丽丽,她爹妈就是无魂野鬼,时间长了,想放回去都难。
按说这两人跟我也没关系,大老远的,我何苦为了他们,似乎是犯不上。我可以置之不理,但是自己的良心过不去,能救而不救,与害人无异。
想让我装看不见,很难。
再一个吴丽丽事件处理完了,我不想留下一连串的小尾巴,我这人有强迫症,现在就相当于做完饭吃完饭不刷碗,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我开始收拾东西,计划先去秦岭,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最好是梁衡和我同行,但他刚刚逐出师门,我也不好打扰他,自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