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小丫鬟轻呼一声:“大夫来了。”

    周氏忙焦急的道:“大夫你快给我儿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连连点头,示意周氏稍安勿躁,他则拎着药箱去给江妙音把脉。

    因为是女眷,大夫拿了帕子盖在了江妙音的腕上。

    而后,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位娘子,可是误食了什么,这症状像是中毒呀。”

    权贵内宅的龌龊事大夫见的多了,投毒捉奸的,他什么没见过。

    这些都是内宅用烂了的招数,大夫内心惊讶面上却淡定,还给侯府留了体面。

    只说是江妙音误食,这样传出去也好听一些。

    “什么,中毒?”周氏第一个跳起脚,故作惊讶的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当下,把几个丫鬟叫过来,怒道:“说,是谁下的毒?”

    小丫鬟们全都吓的魂飞魄散,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夫人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宋文君看周氏那副猴急的样儿,大夫还没有离开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定罪了。

    她清了清喉咙,才慢慢的说道:“母亲,此事还需要查证,当务之急是给嫂子看病。”

    周氏不情愿的瞪了她一眼,问大夫:“既然知道是中毒,大夫可能解?”

    “能是能,只是这位娘子中毒并不轻,若想痊愈还需要些日子,慢慢调养吧。”说到这里,大夫脸上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且这位娘子身子虚弱,好像有血……”

    周氏突然想起江妙音刚生了孩子,若是让大夫把此事说了出来,那还得了。

    她急忙打断了大夫的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开方子吧。”

    她眼神颇含警告,大夫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了。

    不该说的话,他不能乱说。

    大夫又说道:“看这位娘子应该是刚中毒不久,现在可以用药将她胃里的食物催吐出来,然后在下再开个清除余毒的方子即可。”

    “催吐啊?”周氏皱起了眉,一般服了毒的人都是要催吐的。

    穷苦百姓家没那么讲究,都是灌粪水之类的。

    像有钱的人家,就会用药物。

    既然是药,就有一定的刺激性。

    若是病人清醒着还好说,催吐药能喝下去。

    像江妙音这种晕过去的,就只能硬灌了。

    一般大夫会用银针将病人扎醒,然后趁她神智不清的时候,捏着鼻子硬灌。

    催吐的人生不如死,着实受罪。

    宋文君便上前道:“快去开催吐药吧,救人要紧。”

    “哎呀,那怎么行,病人多遭罪啊。”

    “母亲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啊。”宋文君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对着大夫道:“快去开药。”

    来的时候大夫已经知道是中毒了,已经提前配好了催吐的汤药。

    当下便把催吐药拿了出来,交给一边的婢女。

    隔着牛皮袋,婢女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气,不由的皱紧了眉头。

    大夫又取出银针,轻轻扎在江妙音的几处穴位上。

    不多时,江妙音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面上露出痛苦之色,还没等她完全清醒,大夫就对着小丫鬟招手:“快把药拿过来。”

    小丫鬟急忙把药袋递给大夫,其中一人抬起江妙音的头,捏住了她的鼻子。

    江妙音被迫张开了嘴,刚要破口大骂,一股腥臭的汤水就灌进了她的嘴里。

    她被迫大口的吞咽着,药汁洒的床上身上全是。

    别说骂了,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那一大袋子药汁,看得秦卿眉头直皱,她凑到宋文君身边压低声说:“这就是个庸医啊,几针下去的事儿让他弄的这么复杂,病人遇到这样的大夫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算没病死也得被他折腾死。”

    宋文君微微勾唇,低声道:“咱们静静的看着便好。”

    江妙音的死活,她可不关心。

    秦卿虽然单纯但也看出来了,宋文君跟江妙音不对付,既然是宋姐姐的仇人,她也不会出手相救的。

    不多时,便听到江妙音哇的一声吐出一滩腥臭的汤汤水水。

    她伏在床边吐个不停,眼泪鼻涕横流。

    丫鬟不停的给她顺气。

    汤汤水水从江妙音的嘴里,鼻子里流了出来,呛的她连连咳嗽。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屋内漫延开来。

    周氏拿帕子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的道:“我在外面等着,你们收拾干净了再叫我,真是臭死了,咋跟大粪一样……”

    江妙音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她想停下来,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呕,呕呕……

    江妙音一边哭,一边吐。

    偏偏那个蠢大夫还一脸高兴的道:“吐出来好啊,吐出来就有救了。”

    江妙音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如此丢人,她还不如选择受伤呢。

    看江妙音吐的差不多了,大夫去写药方。

    然后,把药方交给了周氏,说道:“按着此方子服用,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两三个月,具体的还要看病人体质,身子强健的一个月必能将毒排清。”

    此话正合周氏的意,她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宋文君:“文君,你送大夫出去。”

    看完病是需要付诊费的,周氏显然不想掏这笔银子,便给宋文君下了命令。

    宋文君才会不惯着她,叫了管家前来:“领大夫去账房支银子。”

    诊费一共二两,并不多。

    但宋文君一文钱都不想掏,拿她的钱给江妙音看病,她没那么宽阔的心胸。

    去账房支银子,走的便是中公的账。

    周氏气的鼻子都快要歪了,心里暗骂宋文君这个吝啬鬼。

    但面上,却还得装大度。

    明明心里气的要死,脸上却还要挂着得体的笑。

    把大夫送走,周氏的脸就沉了下来,终于可以腾出手收拾宋文君了。

    屋内,江妙音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丫鬟把门窗都打开通了风,又点了熏香才把那股腥臭压了下去。

    周氏故作心疼的问江妙音:“你吃什么了,怎么会中毒呢?”

    “中毒?”江妙音故作惊讶,而后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母亲救我,儿媳刚刚只吃了半块桃酥,别的什么也没有吃啊。”

    “桃酥,哪来的桃酥?”

    江妙音欲言又止的看向宋文君,表情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