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居内,温暖如春。
吕氏和闵氏全都阴沉着一张脸,都准备给宋文君一点颜色瞧瞧。
不过是个儿媳妇,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
周氏眼观鼻鼻观心,向来不把儿媳当人看的她,难得的闭紧了嘴巴。
有人替她出头,她巴不得呢。
外面人影攒动,是宋文君进了院子。
她着嫩绿色的夹袄,衬得她芙蓉面,蜜桃腮。
看人时眼睛含笑,细看之下那笑意却隐有寒霜。
吕氏心里有些惊讶,曾经那个初进府时稚/嫩的宋文君,此时却生出几分当家主母的威严来。
她心里无端的生出一丝怯意,但一想到三院的利益,她又硬气起来。
怕什么,她可是宋文君的堂嫂。
便是说破大天去,府里也该养着她们三院。
今天她要让宋文君知道知道,顾家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
“给婆母请安,给二位嫂子请安。”宋文君进了屋子,一一给人见礼,让人挑不出半点错误。
闵氏本来还想着给宋文君一个下马威的闵氏,此时却如哽在喉。
再怎么说,宋文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她二院也多受宋文君照拂,以后还得仰仗侯府过日子呢。
于是,闵氏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快进来坐吧。”闵氏朝宋文君招手,却换来吕氏一记冷眼。
待宋文君落了座,吕氏就开了腔:“宋文君,有你这么当家的吗,哪有天天给人吃素菜叶子的,侯府如此苛待嫂子,说不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克扣?”宋文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直直的看着吕氏的眼睛,问道:“三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躲在院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让我们吃萝卜白菜,黑不黑心肝呐。”吕氏冷哼一声,她今天既然过来闹,就没有打算给宋文君留脸面。
宋文君微微挺直脊背:“三堂嫂说的话未免太伤人心,府里的伙食都是一样的,无论是你三院还是我和婆母,每日餐食都没有区别,堂嫂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厨房的账,每天做了什么,上面都有记录。”
吕氏气呼呼的道:“我若是没有证据,我能这么说吗?今天从你院里倒出去的垃圾,就有鸡骨头和鱼刺,你敢说你没有偷吃?”
“偷吃?”宋文君冷笑一声:“这些都是我花的自己的嫁妆贴补的,三嫂若是不满意伙食,你也可以花自己的嫁妆贴补。”
吕氏脸色一白,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成亲多年,嫁妆也早已花的差不多了。
哪里还有私库可用。
宋文君明知道她没有钱,却还这么说,那就是在打她的脸。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苛待我们三院。”吕氏耍起了无赖。
宋文君淡淡的扫了一眼周氏,见她微闭着眼睛不做声,显然没有想为宋文君出头的意思。
闵氏则是脸上挂笑,虽然没说话,但想的却是渔翁得利。
这一家子牛鬼蛇神,没一个好东西。
上一世宋文君将她们全都当作自己的亲人看待,掏心掏肺不说。
还拿出自己的嫁妆贴补二院和三院。
可自己临死的时候,她们无一人到跟前儿。
还说自己是灾星,要死就死远点。
更说江妙音才是有福之人,撺掇着周氏让顾怀舟把江妙音明媚正娶了。
这一次,宋文君可不会那么傻了。
吕氏看宋文君不说话,得意的笑了笑:“怎么,心虚的说不出来话了,是吗?”
“并不是。”宋文君抬起头看她,缓缓开口:“我只是觉得,侯府养着这么大一家子,早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的话音一落,吕氏闵氏脸上全都露出恐慌的神色。
吕氏底气明显不足了,却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宋文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老太爷是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还说爵位落到谁头上,便要帮衬族中兄弟。可老太爷说的是帮衬,并不是养啊,更何况……”
宋文君拉长了声调,脸上露出一个潋滟的笑:“我家夫君与顾三爷,也并非亲兄弟,你们三院受我侯府照拂这么久,也该知足了,是不是,堂嫂?”
最后两个字,宋文君把字咬的又缓又清晰。
直听得闵氏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
吕氏则是瞪着一双圆眼,指着宋文君的鼻子,骂道:“你,你是要把侯府拆散了呀,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
“堂嫂似乎忘了,若论长辈只有二老夫人才算我的长辈,如今她老人家仙去,你算哪门子长辈。”
宋文君说话时慢条斯理,不卑不亢,脸上始终挂笑。
明明没有严厉的口吻,可让人听起来却是没有反驳的理由。
吕氏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往头顶涌,她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反以然来。
最后,竟然朝周氏哭诉去:“大娘,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呀。”
宋文君打断她的话,对着周氏说道:“母亲,帮急不帮穷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我侯府养了三院十几年,便是天大的恩情,也能还清了,当初老侯爷说要帮衬,无非是看自己兄弟没了,想要让兄弟走的安心才说替他照顾家眷,这么多年侯府出钱又出力,反倒让有些人养出了贪念,人家非但不感恩,说不定还想着分侯府家产呢。”
周氏心头一惊,眼神总算清明了一些。
侯府现在有困难,三院就闹到了跟前儿。
若有朝一日侯府落魄了,她们还不得把侯府拆了卷钱跑路呀。
吕氏见周氏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急急的道:“大娘,你可不能听信这个小贱/人的话,她是在挑拨离间,想要让侯府鸡犬不宁,四分五裂呀。”
闵氏也急忙表忠心:“母亲明鉴,儿媳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存了这样的念头,就叫我不得好死。”
此时她真是后悔听了三院儿的话跑过来闹。
本来她夫君就不是周氏亲生的,能容她们一家子在府里落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若是周氏借着宋文君的话,断了二院的供给,那就全完了。
周氏倒是没有责怪闵氏,毕竟闵氏听话,给她口饭吃也没什么。
反倒是三院,又不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不过是个侄子。
养在侯府这么多年,竟养出了狼心,那她可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