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扶姜眯了眯眸,不解地看他。
宗弋紧紧攥着盒子,目光如炬。
“我可以把盒子给你,但是你得告诉我,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扶姜平静道:“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你当我是傻子吗?从云月姑娘把这个盒子给我开始,就把我和青阳侯府卷进去了。如若不然,今夜那些刺客为何会冲我而来?”
扶姜无言以答。
从今日她知晓云月将遗物托付给了宗弋,便明白这是云月为她找的退路。
那盒子里装着的,必然是她这些年在钟离越身边所搜集到的情报或秘辛。她用十四娘赠她的机关盒收着,除非十四娘,旁人根本打不开。
这盒子途经宗弋之手,以宗弋的性子,或者以青阳侯府的忠义,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云月这是想让青阳侯府为扶姜铺路,至少有宗氏在,还能让钟离越忌惮三分。
扶姜不愿如此,故而才在深夜前来,却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让钟离越事先得到了消息。
如今宗弋再三追问,扶姜只是定定看着他:“你确定你想知道?”
“我必须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打开给你看看。”
扶姜朝他摊开手,宗弋犹豫了一下,把盒子给她。
他已经研究了数日,根本找不到任何机关。然而扶姜只是摸索了片刻,便闻“咔哒”一声,原本严丝合缝、宛若一体的木盒立马出现了一道口子,里面静静躺着几张薄纸。
宗弋还以为这盒子里装的不是绝世神药便是神兵利器,没料到只是几张纸。
只待他随便拿起一张瞧上一眼,漫不经心的神色骤然一变。
“这是……是钟离越的党羽名册?”
不止是明面上支持钟离越的,还有他安插在朝中的暗线,所有人的名字、官职都十分清楚。
扶姜眸光幽深:“我手里的,是他养私兵、造兵器的证据。”
宗弋难以抑制胸腔内的怒火,愤然道:“他这是想造反!我这就带着这些证据去面见皇上!”
扶姜眼疾手快地将他手里的纸张抽走,无视了他愤怒的凝视。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说,“而且,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别插手。”
“这句话,应该我跟你说吧。”宗弋定定看着她,“说到底,这是大晟的事,与你这位西梁殿下到底有何关系?”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扶姜不欲与他多说,收起了木盒后便要离开,宗弋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扶姜,你把话说清楚……”
扶姜长袖一挥,扬起的迷粉令他防不胜防。
意识逐渐昏沉,宗弋倒在了地上,半阖的眼睛,不甘心地看着扶姜的背影远去,很快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扶姜翻出了青阳侯府,魏玄正好赶了回来。
“跑了两个,按照你说的,我只是远远跟着,确定他们是往公主府的方向去了。”
扶姜并不意外,“我一回来,钟离越势必会派人盯着我,如今让他知道云月的东西落在我手里也好,免得他拿宗氏开刀。”
魏玄接过她手里的木盒,晃了晃,并未听到什么声响。
“这是什么?”
扶姜风轻云淡:“足以让钟离越身败名裂的证据。”
魏玄还在研究盒子,“这个怎么开?”
“手按在这里,轻轻一推,再拉开……”
扶姜拉着魏玄的手,教他如何打开,魏玄试了两次,便明白了这盒子的玄机,也看见了里面那几张薄纸。
“这些……都是真的?”
“她如此大费周章地把东西送到我手里,没必要骗我。”
纵使她没有明说,魏玄也知道她口中的人,指的是云月。
“钟离越虽然没有官职,但是如今在朝中也是手握重权,他又为何要背着皇帝囤兵?”
“正是因为他没有官职,他日容祁羽翼渐丰,势必会像当年对付容姜一样对付他。钟离越何等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己落得和容姜一样的下场?”
她虽然笑着,可魏玄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心情很差,遂转移话题道:“我们要把这些送给容祁吗?”
不管容祁和钟离越现在的关系有多牢固,一旦容祁发现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胁,势必不会轻饶了钟离越,让他们二人自相残杀,是再好不过了。
“自然要送,但不是我们送。”扶姜微微眯着眸,吐出了一个名字,“太常少卿,何必信。”
公主府内,钟离越披着衣袍坐在桌案前,冷眼看着自戕而死的两具尸体,眉眼积聚着阴沉的风暴。
“一群废物。”他低斥一声,眸中泛着狠戾的寒芒。
青和道:“没想到云月还留了这么一手,如今那东西落到了西梁殿下手里,只怕她不会轻易放过大人。”
钟离越垂眸看着自己胸前尚未好全的伤:“巧了,我也没打算放过她!”
自那夜陵庙大战,钟离越被抬回公主府,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这两个月来,他几次命悬一线,伤口反反复复地恶化,浑身找不到一块好肉。公主府的大夫没日没夜地守着,用各种灵丹妙药吊着他的命,好险才把他从阎王殿里救回来。
等钟离越恢复得差不多了,扶姜他们也回到了京城。现如今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他就不信了,连容姜都惨败他手,一个小小的西梁质子,还能翻出天了!
青和:“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西梁殿下与我们无冤无仇,为何一直与我们作对?”
不知怎么的,钟离越想起了太清山那一晚,扶姜同他说的那一番话。
“还记得你射死容姜的那支箭吗?迟早有一日,我会亲手把它还给你!”
“哐当!”
手边的茶盏骤然被他甩落在地,清脆的声响,如一声闷雷敲击着他脆弱的心弦。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吞噬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青和。”钟离越眼瞳阴沉得可怕,声音略带着一丝颤抖,“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容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