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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岁炎太子

    周府和春芳楼的惨案在京城引起了短暂的关注,很快又被帝王生辰和各国来使的热闹冲淡。

    街头多了不少身着异装的男男女女,引得百姓频频回顾,甚感惊奇。

    临江茶楼上,一名少女倚栏而立,晚风拂起她水蓝色的衣裙,眉眼如水墨丹青,莹润的肌肤映着昏黄的光,清透的眼眸中映着万家灯火,却又空漠得如万里荒原。

    “贞贞,这外头冷得很,不进来吗?”

    一道低沉含笑的呼唤传来,魏贞眸光闪烁,轻快一笑,那张清丽秀雅的脸才仿佛有了人间的温度。

    “不冷,比起岁炎,大晟可暖和多了。”

    有脚步声接近,一名蓝衣公子手执着折扇挑帘而出,晃动的珠帘投射出斑斓彩光,落在男子的脸颊。

    他看着约莫而立之年,玉簪绾发,垂下两条细长的银色流苏,随着墨发微微摇晃。额角的鬓发遮住了凌厉的眼尾,那双桃花眸流转着深情的光晕,俊朗的面容挂着淡淡的笑,却未曾触及他的眼底。

    “你素来体弱,若是病了,怕是皇兄不会轻饶了我。”

    魏澜站在魏贞身侧,看不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

    偏过头时,魏贞又冲着他甜甜一笑,“皇叔又说笑,你代替生病的二皇兄远赴大晟,是岁炎的功臣,父皇怎么舍得责罚你?”

    魏澜淡淡勾唇,目光落在昏暗的天际和远山,那里是岁炎的方向。

    “你父皇近来身体不佳,几位皇子自然是不放心离开岁炎的。这差事,也只要我来担着了。”

    魏贞叹了口气,一脸苦恼:“所以啊,有时候我都替皇叔感到不值,凭什么皇兄他们不想来,就要皇叔跑这一趟。”

    魏澜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你我都是可怜人,若非你六姐装病,你也不必陪我奔波劳累。”

    魏贞脸色一僵,似忿忿般低下去头。

    魏澜目光淡远,“贞贞,你知道凭什么,都是你父皇的女儿,你六姐和二皇兄就可以任性妄为,随心所欲吗?”

    魏贞闷闷的,“因为他们的娘亲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

    “不。”魏澜柔声道,“因为他们有个强大的母族。”

    魏贞迷茫,“有区别吗?”

    “当然有,帝王的宠爱不过是最虚无的东西。你看东宫萧皇后,曾经与你父皇也是伉俪情深,哪怕后来遭到厌弃,诞下死胎后身亡,但有萧氏撑腰,谁也占不了她的后位。”

    魏贞眸光微暗,喃喃道:“是啊,曾经父皇也很宠爱我母妃的。”

    但是就因为她的母妃是一个小小宫女,所以贵妃可以随意将其溺死,哪怕父皇知道了,也只是轻飘飘地留下“厚葬”二字。

    魏澜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目光诚挚:“所以,贞贞,这一次来大晟,是你的大好机会。只要你能觅得一位良婿,大晟就是你的后盾,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魏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可是皇叔,我该找谁呢?”

    魏澜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放心,皇叔会帮你的。”

    魏贞冲着他感激一笑。

    魏澜又叹道:“只可惜当年萧皇后诞下的太子死了,要不然哪有你那几位皇兄夺嫡的机会?”

    “可是,我听说萧丞相他们一直在找太子皇兄,他们似乎不相信太子皇兄已经死了。”

    魏澜轻蔑地哼了一声:“萧青野脑子不清楚,当年那个死胎众人是有目共睹,岂能有假?”

    魏贞眸色一暗,一丝不悦和恼怒一闪而过。

    又听魏澜感慨:“不过要是那个孩子没死,如今也十八了,有他在,怕是岁炎朝堂都得重新洗洗牌了。”

    魏贞不想听他说话,眼角余光瞥见街头的队伍,忽然兴奋地惊呼:“看,有舞龙!”

    长街锣鼓喧天,光河流动,游龙腾飞,人群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一袭黑衣的少年郎抱剑而行,挺拔瘦削的身姿如出鞘的利剑,引来旁侧的女子频频回顾,却只挨了他一记冷眼。

    忽然有人将荷包投入他怀中,魏玄抬眼,看着那倚在茶楼上含羞而笑的女子,面无表情地把荷包丢了回去,只是力道没控制住,砸得女子红了额头,也碎了心。

    晓寒生凑了过来,惋惜地摇头:“多俊俏的姑娘,可惜眼瞎了,竟然看上了你这坨冰块。”

    魏玄阴恻恻地盯着他,“皮痒?”

    晓寒生哼笑,“你就不能跟殿下学学?你瞧瞧,她怀里的荷包都快放不下了。”

    魏玄看去,人潮中扶姜与客气地接过一名女子递过来的荷包,又“含情脉脉”地目送她离开,明明如此美好的一幅画,落在魏玄眼里却分外扎眼。

    他黑着脸大步往前,盯着她手里的荷包,质问:“这是什么?”

    扶姜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晓寒生,才淡淡回答道:“荷包啊,看不出来吗?”

    魏玄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自觉一点,你又不喜欢人家,为何要收人荷包?”

    就不能像他一样,坚决地把荷包丢回去吗?

    扶“这是人家一番心意,若是拒绝了,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真心?”

    魏玄被她气得不轻,扒了颗糖丢进嘴里,大步往前走去。

    扶姜把荷包丢给看热闹的晓寒生,追上他的步伐。

    魏玄咬着糖,偏头却见扶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干嘛?”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显然还在记恨着方才的事。

    扶姜翘了翘唇,眉毛微扬,“糖还有吗?”

    魏玄闻言,把最后一颗糖也塞进嘴里,愤愤道:“没有了!”

    “哦……”扶姜似可惜地叹了一声,“可是我有点想吃。”

    魏玄哼哼,“想吃你就……”

    话未说完,身侧之人忽然凑上,准确无误地咬住了他的唇。

    魏玄蓦然瞪大了双眸,感受唇舌间钻进了可恶的小泥鳅,把他的糖勾走了。

    扶姜迅速后撤,笑得狐狸眼都微微眯起。

    “多谢了。”

    见她要溜走,魏玄急急抓住了她的手腕,眼尾都泛着湿红。

    “扶姜,你又欺负我!”

    扶姜嚣张地笑着,烛光下玉容似雪,盛放在魏玄枯萎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