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放开殿下!”
“你找死!”
一把把沾血的寒刀对着扶姜,黑衣人齐刷刷地盯死了扶姜,寒重的杀气倾轧而下,气势骇然。
扶姜不退反进,将刀逼近了几分,势单力薄,却也丝毫不让。
“你们若是再进一步,看看是谁先死。”
裴言追赶而来,看着被一众黑衣人围着,却依旧面不改色的扶姜,眼眸中闪烁着兴味的幽光。
而被架着刀的黑袍男子,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低沉沙哑的声音平缓松散,如同与故友重逢。
“你是谁?”他明知故问。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黑袍男子笑了一声,“在外面听了那么久的墙角,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你这是承认了?”扶姜眯着眸,一字一顿,“大渊太孙殿下。”
大渊太孙?
不远处的裴言若有所思。
大晟的江山是从大渊夺来的,当年为了杜绝后患,前朝晏氏皇族悉数被绞杀。不过当时的太子妃确实怀着身孕,难不成眼前的大渊太孙就是那个孩子?
身份被点破,他也不着急,缓缓道:“很多事情,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
扶姜紧盯着他,心里那一丝怪异越来越重。
她可以确定,在今日之前,别说见了,她听都未听过这位大渊太孙。可是方才那两三句话,却透着一股她难以言表的熟悉。
“把帽子摘了!”她语气冰冷地命令。
黑袍男子沉默片刻,才问:“你确定你要看?”
周围的黑衣人瞬间如蓄势待发的弓箭,目光如刀,似乎随时准备把扶姜剁成碎片。
裴言忍不住皱眉。
单凭他们二人,根本不可能从此处杀出去。扶姜拿捏住了黑衣人的头儿,却不想着利用他脱身,反而执着地想见他的真容,这无疑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莫不是你长得太丑,见不得人?”
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般,扶姜冷笑着,不惜用上了激将法。
别说裴言了,周围的黑衣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扶姜死定了!
黑袍男子似乎也受不得刺激一样,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你想看,我便成全你。”
低缓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奈与惋惜,似乎是纵容任性的心上人,又似乎是成全将死之人的遗愿。
冷白的手抬起,落在了漆黑的沿帽上,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分外显眼。黑与白的碰撞,宛若墨色中盛放的莲花,刹那的美丽之下,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地狱。
烛灯在夜风中摇晃着,随着渐渐掀开的沿帽,在他细白的脖颈上打下了温柔的光。
扶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无比迫切地看清楚,这位大渊太孙,到底是何方神圣。
“快!把周府包围起来!”
一道有力的沉喝声伴随着整齐而声势浩大的脚步向着这座小院逼近,一支支火把连成了游曳的长龙,将这座府邸围得严严实实。
一名黑衣人急切地赶来报信:“殿下,钟离越带着金吾卫来了!”
黑袍男子一顿,扶姜和裴言也同样一惊。
钟离越怎么来这儿?
“撤!”
黑袍男子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即下令所有黑衣人撤退。
扶姜握紧了刀,只差这一步就能看见他的脸,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
“姐姐!”裴言适时出声,满脸紧张与恐慌,“我们也赶紧走吧,那些可怜的女娘还等着我们救她们出去呢。”
也就是这一刻,黑袍男子趁机从她刀下逃离,在黑衣人的掩护下,迅速向着周府后院撤离。
扶姜面色冷沉,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戾气。
“我们走!”
没能逮住那位大渊太孙就算了,她至少不能落在钟离越手上。
裴言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急忙追上她的步伐,赶往他们原来待的那个小院。
“殿……姜姐姐!”
躲在暗处的晓寒生看见扶姜时顿时一喜,险些说漏嘴了。
扶姜脚步一顿,“你没事吧?”
晓寒生摇头,又捏着拳头气愤道:“那个周炀简直就是禽兽!他买那么多女子入府,就是供他取乐,我没忍住,把他揍了一顿,可惜让他跑了。”
“周炀已经死了。”扶姜面色冷暗,“周齐也死了。”
若是周齐还活着,或许她还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黑袍男子将周家父子灭了口,钟离越又恰好赶来,扶姜甚至不能久待,不然暴露的风险越大。
晓寒生见她面色不佳,料想周齐那边估计发生了不少事,他也聪明地没有多问。
“我把那些女子都放出府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扶姜颔首,偏头问裴言:“你家在何处?能自己回去吗?”
晓寒生这才注意到裴言。
方才光线太暗,他并未细看,如今才看清了裴言的脸。
还真别说,纵使晓寒生易容之术出神入化,也画不出裴言的脸。
他生得极其好看,丹凤眼波光潋滟,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五官艳丽而轮廓柔美,好似那话本上的媚世狐妖,眨一眨眼,便能勾得人乱了心魄。
但……
晓寒生眉头一拧,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里顿生怪异。
眼前之人,明明是个男的!
周炀的口味也太重了吧,竟然男女通吃!
裴言忽略晓寒生的审视,目光灼灼地盯着扶姜:“我家人就在京城内,他们很快就会来接我。还不知道姐姐芳名,是何方人士,他日我要如何再与姐姐见面?”
不等扶姜开口,几支冷箭从暗处射了过来,扶姜眼疾手快地将裴言和晓寒生推开,回头一看,原是金吾卫追了过来。
“他们在这儿!快追!”
有人高喊了一声,金吾卫围堵了过来,前前后后不见出路。
“走!”
她果断地带着晓寒生和裴言冲杀出去,没料到迎面又有一队金吾卫追赶而来,将他们三人隔开,扶姜不得已只能从另一个方向逃离。
然而刚穿过花门之时,一把寒刀猛然劈下,纵使扶姜极快地往后一退,扬起的墨发还是被削断了几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