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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同床异梦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宗弋上前拉开了房门,云月就站在门外。

    “小宗公子,这是谢公子让我带给诸位的书册,谢夫子说了,明日听学务必准时到场。”

    宗弋颔首,“有劳云姑娘。”

    为了避嫌,云月并未进屋,但寒山斋内的学子却因为她的出现而骚动起来。

    宗弋冷眼扫了一圈那些躁郁的学子,那群人立马跟王八似的把脑袋缩回去,唯恐惹了他们这群恶霸。

    扶姜看着云月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丝锐利。

    “她怎么也来了?”

    谢景郁轻哼,“她非说麓山严寒,怕我哥撑不住,所以死活要跟过来。”

    沈炽若有所思,“我还从未见过谢夫子身边出现过女子,谢夫子该不会……喜欢云月姑娘吧?”

    “不可能!”

    “不可能!”

    扶姜和谢景郁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又惹来了屋外另外三人好奇的目光。

    谢景郁懒懒道:“我猜我哥肯让云月跟着,肯定是因为贺山长的女儿贺采薇,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女人一直纠缠我哥,烦都烦死了!不过也奇了怪了,她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扶姜不动声色地挑眉。

    贺采薇啊,这回估计还在爬山呢。

    不过说回云月,扶姜可不认为,她和钟离越同时出现在麓山书院是巧合。

    入夜,雾深雪寒,麓山上松风涛涛,细雪如盐。

    一抹黑影悄无声息地出了寒山斋,如猫儿般在书院内穿梭。几名巡夜的弟子提着灯笼打着呵欠走过,忽感身侧袭来一阵疾风,他们瞥了一眼,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等脚步声远去,扶姜才从暗影处走出,轻轻松松跃过了高墙。

    一名白衣女子正巧从身前经过,扶姜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借着竹影掩映,避过了那一道探究的视线。

    云月警惕地扫了那丛竹林一眼,手搭在了后腰藏着的匕首上,试图上前查看,身后传来了青和的声音。

    “云月姑娘,主子请你进去。”

    “来了。”

    云月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进了屋。

    扶姜屏住呼吸,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望着那间燃着灯的屋子,静悄悄地往后撤离。

    屋内,暖炉温香,余烟袅袅,钟离越将批阅好的折子交给青和,才将注意力放在云月身上。

    “在谢府这些日子,可查到了什么?”

    云月垂首,恭敬的声音带着一丝沮丧:“回大人,谢公子虽然对我毫不设防,但是谢府内确实并无异样,我也没有发现谢公子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

    钟离越并不意外:“正常,若我是那些人,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跟谢玉琅联系。”

    云月纠结片刻后道:“这段时日谢公子一切如常,会不会是大人想错了,也许谢公子他……”

    “云月。”钟离越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沉静如潭,“你忘了十四娘和被烧毁了两次的公主府了?”

    云月眸光一凛,“自然没忘!”

    “若无人在背后挑唆,你觉得十四娘和谢玉琅会做出这种事吗?”

    她犹豫片刻,才摇头。

    “那个人绝对就藏在谢玉琅身边,想办法把她找出来,并杀了她!”

    云月颔首,郑重道:“云月明白。”

    “谢玉琅没怀疑你吧?”

    “没有,我按照大人的指示,直接跟谢公子实话实说,他果然没有起疑。”

    “谢玉琅很聪明,而且我不确定十四娘有没有跟他说什么,与其留下漏洞,倒不知直接跟他挑明了。”钟离越盯着她,“看在姜姜的份上,他不会亏待你,你可想过,日后就留在谢府了?”

    云月顿时慌了,立即道:“云月不想!云月只想追随大人!”

    “谢玉琅与姜姜是故交,也许跟着他,对你更好。”

    云月坚决道:“从一开始,云月这条命就是大人救的,云月此生别无他想,只愿跟着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钟离越沉默片刻,才道:“待此事过后,你便到我身边伺候吧,这些年也委屈你了。”

    云月大喜过望,漂亮的眸子泛起了晶莹的光,“云月不委屈,只要能跟着大人,云月做什么都愿意。”

    钟离越不置一词,在她临走之前道:“日后崔故就跟着你了,若有什么事,尽管找他。”

    云月看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门外的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心不在焉地出了屋子,寒风冷雪扑面袭来,云月下意识地看一眼墙角处的竹丛,却未注意到,在屋檐之上,一抹消瘦的身影已然踏雪离去。

    “吱呀!”

    寒山斋内,扶姜推开了房门,屋内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去哪了?”

    扶姜脚步一顿,看着坐在床铺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宗弋,反手关了房门,阻隔了外面的风雪。

    她漫不经心回道:“上茅房。”

    黑暗中宗弋目光如炬,“我方才就是去了茅房,并未看到你。”

    “我初来乍到,找不到茅房,逛了一圈就回来了,有问题吗?”

    “撒谎!”宗弋压低了声音,如潜伏的猎豹一般,亮出了尖锐的爪牙,“扶姜,你到底去了何处?”

    扶姜神色冷厌,显然也没耐心跟他周旋,正准备开口,一声不满的嘟囔从谢景郁的被窝里响起。

    “大半夜的你们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两人相视一眼,皆不动声色地熄了战火。

    扶姜脱了靴子上床,和衣躺下,无视宗弋投来的锐利的目光,闭着眼默默思索着今晚钟离越和云月的对话。

    宗弋无心睡眠,对扶姜的怀疑越来越重,从前的扶姜与现在的扶姜之间犹如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二人相合在一起。

    假寐的沈炽则悄悄松了口气,紧攥的拳头松开,方才若非谢景郁被吵醒,他便打算出声替扶姜解围了。

    至于谢景郁,待周遭都没了声音,他才睁开眼睛,隔着两个位置,盯着扶姜的侧脸,眼眸清澈灼亮,哪里有方才的迷糊惺忪?

    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榻,四人各怀心思,了无睡意。

    唯有陈不言,侧对着扶姜,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打着细弱的小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