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连续观察楚军数日,发现楚军埋锅造饭的时辰比昨日缩短两刻,营中炊烟稀薄如絮”

    他忽然被飞溅的礌石砸中左肩,半截断箭还嵌在进贤冠的饰品上。

    姬英杰反手将太傅拽到城墙后,两人头顶立即掠过三支丈二长的踏橛箭。

    箭杆上绑缚的火棉在城楼炸开,灼热气浪掀翻了正在倾倒金汁的守军。

    “说清楚!”

    姬英杰扯着太傅的衣领,大声吼叫道

    太傅伸手指向城外飘摇的龙纛旗,沉声道:“楚宁的帅帐今日已前进三里,分明是想放手一搏!”

    “加上前几日我军得到的消息,楚军没有粮食了,他们准备要和我军拼命了!”

    城墙外忽然响起连绵的骨哨声,楚军最精锐的犀甲兵开始结阵。

    这些精锐悍卒口衔短刃,竟用同伴尸体作为盾牌向前推进。

    姬英杰看见城下有个被腰斩的楚军伍长,上半身还在抓着草根泥土往嘴里塞。

    “报——!北门骑都尉阵亡!”

    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跪地时,后背赫然插着半截折断的钩镰枪。

    姬英杰猛然起身,腰间玉具剑撞碎了谯楼立柱:“传朕口谕,准备和楚军一决生死……”

    “陛下不可!”

    太傅死死攥住天子战袍下摆:“楚军今日这般癫狂攻势,恰似灯烛将熄前最炽烈的爆燃!”

    他颤抖劝说道:“只需再守三日不,两日!楚军必溃!”

    姬英杰的剑锋在青砖上划出火星,他望见城下楚军疯狂进攻。

    那些被割开喉管的战马尚未断气,抽搐的马腿在血泊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突然,一支鸣镝箭穿透金吾卫的咽喉。

    眼见在的亲卫惨死眼前,姬英杰顿时脸色阴沉!

    “好!朕便与太傅赌这一局!”

    姬英杰挥剑削去半幅龙袍,“传令三军:斩首三级者擢一级,坚守至后日辰时者,赐丹书铁券!阵亡者灵位入太庙配享!”

    话音刚落,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强攻无果的楚军再次退去。

    而这时,接到命令的驸马都尉杨兴业则是上前禀报:“陛下,楚军已退!”

    姬英杰微微颔首:“传令各军,让他们好生休息,准备明日再战!”

    可杨兴业却皱眉道:“陛下,楚军狡猾,还是让我今晚带着弟兄们守一晚上吧。”

    姬英杰看了他一眼,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颔首道:“好,城墙交给你了!”

    说完,姬英杰转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宫。

    城墙交给了杨兴业!

    子时的梆子声渗着血腥气,杨兴业按剑走过瓮城残垣,月光将他投在城墙上的影子拉长得如同鬼魇。

    他忽然在箭垛旁驻足——那里卡着半块霉变的麦饼,齿痕间还沾着楚军特有的靛蓝染料。

    城下的护城河泛着诡异的磷光,腐烂的尸体肚皮上栖满食腐夜枭。

    “都尉,三更天了。”

    亲卫统领杨七低声提醒,腰间长刀的铜吞口与甲叶轻碰。

    他们身后十二名披着玄色斗篷的亲兵,靴底都缠着浸油的麻布,行走时不会惊动城砖下的预警铜铃。

    杨兴业突然踹翻箭楼旁的火盆,炭火滚落城梯的声响惊动了守夜的弩手。

    “慌什么”

    他厉声喝止欲起身的士卒:“本将奉旨巡查防务,尔等继续值夜。”

    说着抬脚碾灭火星,青烟在他描金战靴下扭曲如垂死之蛇。

    行至北门时,戍卫的都尉韩冲正用湿布擦拭城门铁栓。

    青铜兽首门环上凝结的血垢,正是三日前楚军敢死队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