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动打电话过来给我的女性,自称胥婉莹,家住在偏远地区、靠水吃水的“淮港乡”。
他们村子里有一个特殊职业,叫做捞尸人,但是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却得遵从一个诡异可怕的陋习……
在他们村,展现出奇高水性的人,被认为是“河神老爷赏饭吃,是块当捞尸人的料”!
但按习俗,想吃这口饭,得先端“碗”。
这个碗来之不易,需将骨肉至亲敲碎而制,那便是捞尸人从此走水的凭仗!
这么做,倒非真的奔着一只碗去。
而为制作一尊传说中的“血肉观音”,供到庙里!
如此一来,捞尸人的娘亲便成了获香火供奉的神祇。
即可守护子嗣将来外出捞尸时不受邪祟所侵害…
当地的人们靠水吃水,每逢灾害必死人,因此捞尸的行当非常吃香!
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当捞尸人!
胥婉莹虽然是女儿身,但是从小就表现出来了奇高的水性,跟男孩子比赛潜水捉鱼,没有人能比得过她,而且她还能在水中憋气特别久!
由此可见,她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听闻自己的女儿如果当了捞尸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受蛊惑的娘亲把心一横,便向石磨“托付”了终生。
根据流程,自愿成神者需得赤|身|裸|体的躺在磨盘上,由两名壮汉推动石磨,将其活活碾压粉碎…
这般怨气大,方能成“神”。
血肉观音铸成后不久,值除夕夜,爆竹声中一岁除,阴风吹入灵堂中!
十五岁的胥婉莹长跪不起,牙关咬碎。
娘亲为了她的前途,牺牲了自己,成为了所谓的……神明!
自从那以后,胥婉莹就顺其自然的,或者说被迫的,成为了一名捞尸人,带着母亲的遗志,去向捞尸人老前辈学习了许多捞尸技能,并且不久后便在一众捞尸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这行里面的顶尖!
但就在胥婉莹十八岁成年的时候……
赶上了“河神娶亲”的大喜之日,相传这一天,河神老爷会派出小鬼挂灯笼!
旧习:绣着“河神图案”的红灯笼挂在谁家,谁家的闺女就得出嫁!
厄运专挑苦命人,偏偏挂在胥婉莹的家门!
于是……
在妇人们欢天喜地的传告下,整个桃花村的人们皆知:
一位“祸国殃民”的美人成了新一任河神新娘!
为什么妇人们都欢天喜地呢,是因为胥婉莹自从长开以后,就成了村子里面最漂亮的姑娘,年轻貌美,还单身,随便路过都吸引男人们的目光,引得村子里的妇女们都在背后议论纷纷,总担心她把自家男人给勾走……
所以啊,当胥婉莹被选中去当河神新娘,这些个已婚妇女都松了口气,打心底里别提多欢喜了。
胥婉莹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成为了所谓的河神新娘,更是对这个村子里的陋习感到无比厌恶。
她想逃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谁想到却被村长联合其他村民们给抓住了,把她封锁在家里,不得外出。
称她如果逃走了,那么整个村子的人都将受到河神的降怒,到时候满门被灭都是有可能的……
胥婉莹逃不了,只能回想起了父亲生前的叮嘱,说将来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拨打一个电话,那头的人会来帮你化解麻烦……
而那个电话,就是我的电话。
当得知胥婉莹遭遇了陋习的威胁后,我便思考着问道:“所以你被封闭在了自己家里,但是还能玩手机?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胥婉莹说道:“这个手机不是我的,我的手机被没收了,这个手机是从抽屉里翻出来的,备忘录里只有一个电话,就是你的电话。”
我问道:“那你不就是有手机吗?为什么不报警呢?”
胥婉莹冷冷道:“因为我想通了,就算我通过警方的帮助逃脱了魔爪,但是其他的同村女性呢?所以,与其报警,倒不如彻底灭绝这个陋习,否则以后还会有同样的女性跟我落得同一个下场!”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点头道:“我现在去找你。”
……
当我来到了位于偏远地区的淮港村,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跋山涉水到这里来,最大的感受就是,空气真好闻,清新,风水景观真好看,秀丽!
我一个外乡人忽然造访靠近江边的淮港村,引得许多人对我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我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地走到了一个可以取快递的小卖铺门口,买了一盒香烟,然后向店里的男老板打听关于这个村子的事迹。
老板见我是外来的,就闭口不言村里的丑事,仅仅是说他们村依山傍水,都是做捞鱼生意的……
我却打断了他:“可我听说你们村‘捞尸’生意也挺赚钱啊?”
老板听到我这话,顿时有些怔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那算什么啊,那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生意,平时村子里出去打鱼,要是回不来的,就派出捞尸人去打探,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开工的,我倒是希望这个职业早点消失算了,要不然啊,不吉利。”
我哦?了一声,笑呵呵的看着该老板:“那你们村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俗之类的?”
老板见我有意无意的往那方面去探讨,便是咳嗽了两声,说道:“朋友,我建议你不要打听这么多,你实话告诉我,你来我们村到底是做啥的?”
“找个朋友。”
“你既然有朋友住在我们村,那你有什么问题,去问他就不得了。”
“嗯嗯,她跟我说了,说你们村里有很多特色习俗,但是你好像不肯承认?”
“不是,你朋友谁啊,简直胡说八道嘛,我们村能有什么特色习俗,不就是一群乡下人嘛,靠耕种和捕鱼业过活,能有什么特殊的嘛,真是的。”
老板愣是不肯承认他们村子里存在着许多不被当代社会认可的陋习。
我直接开口揭穿了他:“听说你们最近要举办河神娶妻的习俗啊,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我朋友特地喊我过来看热闹。”
老板听到我直接指出了最近他们村发生的一件大事,脸色瞬间一变,沉声道:“瞎胡闹,烟拿回来,不卖了,去去去,别在这胡说八道!”
他说着就要把我手中那盒烟夺走,但我却躲闪开来,直接撕开外包装纸,然后取出一根叼在嘴里。
“不是,我就是一个外省的,想要过来感受一下地方特色,你怎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啊?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
老板见我是来找茬的,脸色变了,不再跟我纠缠,而是掏出手机打电话,看样子是要摇人。
我没有感到慌张,而是打算将计就计,加入他们的行列!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一群壮丁跑到了小卖铺门口,将我团团围住,然后用方言交流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很快地,就一个个面露凶色的向我走了上来。
老板拎起瓜子一边嗑,一边笑着说道:“我劝你最好乖乖就擒,别还手,否则嘿嘿……”
我看着向我包围上来的壮丁,丝毫不惧,但却也没有动手,而是举起双手说道:“好好好,这就是你们淮港乡的待客之道吗,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来来来,你们把我绑起来,我看看你们到底要怎么对待我一个外来的客人。”
那些壮丁没有说话,直接动手按住我,然后要搜身。
结果发现我身上居然没有带手机,他们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过多探究。
随后就像是按住一头年猪一样,直接将我压向了村内、一座祠堂的方向……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压着我往前走。
不一会儿,这帮人就将我压到了祠堂门口,直接将大门打开,然后将我推了进去。
那个店老板也跟过来了,像个翻译一样,对我说道:“你在这里面好好面壁思过吧,想想自己为什么会遭遇不幸,呵呵!”
我没有讲话,而是顺着祠堂内看去,就见这里边没有灯光,只有天井照进来的阳光,还有弥漫在鼻尖处的缕缕香气。
除此之外,我还在厅堂的正前方、供桌旁边,看见了一群瘸腿少年。
他们靠在墙角处,有的发呆,有的在抽泣,还有的在痛苦呻|吟。
我走上前去查看了他们的处境,发现个个都被打断了双腿。
这是什么情况?
我想要询问一下,但是没有一个会讲普通话,都是一问三不知,或者发出了我听不懂的方言。
我将手机从纳宝袋里取了出来,然后给胥婉莹拨去了一通电话。
很快胥婉莹接了,我就告诉她我已经来到你们村子里了,并且被一群壮丁给压到了祠堂里,在这看见了许多被打断脚的少年,这是怎么回事?
胥婉莹语气格外阴沉的说出了另一个与河神娶妻绑定的习俗。
阎王点卯!
河神娶妻的同时,还会专门点十个陪葬的童子!
被点卯者七日必亡,因此当废物利用,被迫成为——送嫁童!
旧习:但逢河神娶亲,山精鬼魅必杀出来劫道,因此需要挑断童子脚筋、割开皮肉,泄其纯阳辟邪,为送亲队伍开路护法!
听到了这么血腥的习俗后,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堆在供桌角落处的十个少年人们,感到了痛心!
他们处于最青春的年纪,却遭遇了最大的不幸!
只因当地流传着“阎王点卯”的传说,就被迫成为了送嫁童,导致挑断了脚筋,没有活路可言!
嘶,想不到都二十一世纪了,偏远地区居然还有这么恐|怖的习俗!
如果遇不到还好,但既然遇到了,那这事儿我必须管到底!
我沉住气,给林安雅拨去一通电话,让他联系当地政|府,速速派一支医疗队尽快赶过来,救治这些被挑了脚筋的少年们。
她得知了事情经过后,表示尽快安排人过去,需要时间,让我控制住场面。
随后又问了一句:“你在地方来着?”
“一个叫做淮港乡的地方。”
她听完后,忽然语气变得沉重了起来,说道:“淮港乡的事情,不是没人管,而是知道了,但是不好管。”
我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吗?”
她沉声道:“因为淮港乡真的有‘河神’,它早些年自立门户,掌管着方圆十里领域!”
……
当天晚上,一群村民来到了祠堂门口,把门打开。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人,满头白发,胡须很长。
他提着一本老黄历,一边翻看,一边抚须,然后笑着说道:
“今日初四,宜嫁娶,忌破土,好好好,那么就定在今天晚上吧,立即抬轿,送新娘去往河神殿!”
听闻此言,我回头看向了像被掰断脚的鸡仔扔在供桌旁阴暗的角落里的那些瑟瑟发抖的少年们…
‘林安雅给我找的民间医疗队现在还没赶过来,这些少年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正当我如此想着,那名白发老人来到了我面前,眯着眼睛打量着我,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外乡人,你说你在我们村子里有一个朋友,敢问这个朋友是谁啊?”
他想套我的话,但我却不说,而是故意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然后我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我朋友的踪影一般,欲言又止。
白发老人看见我这样子,瞬间领会我想要表达的意思,立即回头看向了人群中,皱眉道:“你们谁是他的朋友?站出来!”
人群中有壮丁,也有妇女,他们个个脸色阴沉,没有人敢站出来。
我哈哈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出卖我朋友的,同样的,我朋友也不会出卖我的,我们是联手来对付你们的!”
白发老人闻言,疑惑地回头看向了我,问道:“你独自一人,凭什么对付我们?而且,你为什么要对付我们?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你去跟河神老爷较较劲,找我们这些普通人麻烦做什么?”
白发老人这句话刚撂下,就有人冲上来提醒道:“切记祸从口出啊村长,千万不要说不敬的话,河神老爷听得见的……”
被称作“村长”的白发老人脸色有些发烫,急忙双手合十,弯腰道歉:“对不起河神老爷,我不是故意冒犯您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得知这个老人是本村的村长后,便是冷冷一笑:“如果没有你们的香火追捧,它凭什么成为河神?到头来不过是一只乡间野神罢了!你们太愚昧了,被它洗脑太深!”
听到我在这冷嘲热讽,这帮村民们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家伙可真敢说啊,村长,我建议是把他送去上贡给河神老爷,让河神老爷来教训他……”
“对啊,这人口无遮拦,留下来只会是祸患,必须把他送走,送去给河神老爷那再好不过了!”
大批的村民们都连声附和,认为把我送去给河神老爷是最佳做法。
老村长也采纳了众人的提议,然后大手一挥,命令人回去扛来了一只猪笼,然后叫几个壮丁上来,直接把我装了进去。
我没有反抗,而是将计就计,还装作愤愤不平的样子,吼道:“你们这样做一定会遭报应的!!!”
“我们只是想活着而已,至于报应什么的,那就让它报去吧……”老村长走到我面前,面无血色,如是说道。
就在这时,祠堂门口外忽然响起一道宛如太监般的尖声: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扶童首!”
随后两名脸色蜡黄的壮汉走到供桌这边,一左一右、粗鲁的将一个年纪较大的少年给拎了起来。
说是扶,实际是抬着他胳膊走出祠堂外……
那个少年被抬起来的瞬间,当场就哭了,发出了“呜呜呜”的哭声,听得人心里难受至极。
人群中似乎有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只能挣扎着哀嚎,被其他人给拦住了,显然也无法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
至于我则被装在了猪笼里面关了起来,然后拖出了祠堂外面。
随即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台四方四角出檐的大红花轿。
殷红的绫罗帷幕已经落下,其间倩影绰绰,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抽泣声…
不出意外的话,轿子里面的人便是胥婉莹。
想不到她也在演戏,那动人的抽泣声,谁听了不会心疼呢?
我反正是心疼了,恨不得马上就跳起来大杀四方。
但想了想,还是先隐忍,再看看什么情况,毕竟我还没有彻底了解河神娶妻到底是怎么一个过程?
随后,四名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古怪抬轿人各站一端,缓缓将轿抬起,扛在受力的肩上,四平八稳往前行。
领头的是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村长,还有一位脸上打满铅粉、穿着绣着“五蝠捧寿”图案长衫、手持一柄拂尘的奇怪男人。
轿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四五十号人,其中包括九名送嫁童。
至于那个被称作“童首(年纪最大的童子)”的少年,则被抬到了最前方,双脚渗着血,血一滴滴淋在地上,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用送嫁童的辟邪血来开路……
不等我细看,便被抬到了老村长的面前。
他那刻满皱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惋惜之色,说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唉……去吧,去履行你的义务吧,你就该跟着童子们一起去拜见河神老爷。”
“啐。”
我储了一口唾沫直接吐到老村长身上,心想去你妈的!
他不怒反笑,用袖袍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口中喃喃道: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看你还能神气多久……”
我断定这老东西绝对是衣冠禽兽,表面上是为大家好的老村长,但实际上,绝对不是好东西!
思绪流转间,我被抬到喜轿的前方,能够看见那个童首少年,被左右两名壮汉抬着,同时,后者们分别从腰间拔出一把大概有筷子长的腰刀。
快速地往童首的双臂双腿各划一刀,瞬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啊!!!!”
童首大声惨叫了起来,看得我眉头发紧,就要冲出去。
但就在这时,轿子里传来了胥婉莹的声音说道:
“不要急……”
我听到这句话,就明白她是跟我说的,她让我不要着急动手的意思。
至于旁人则不明白胥婉莹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不要急”。
老村长也感到疑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我再看向那名童首,他真的好惨,浑身不断地滴血,以血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