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和考教到此结束。

    秦墨负手走出大殿。

    秦磊急忙跟在了后面。

    小八看着这一幕,有些恍惚,脑海中闪过‘传承’二字。

    大明就是这样,一代代皇帝,舐犊情深,总是对后背皇帝,不留余力的帮助,这才缔造了大明的盛世。

    可即便如此了,他们总是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这不是圣人心,是什么?

    跟秦磊谈话之后,秦墨先后把秦川等人叫了过来。

    看着祖父,秦川有些无所适从,坐在他面前,很是局促,“爷爷,让您失望了,我这个哥哥,倒是让弟兄比下去了。”

    秦墨摆摆手,“大明又没有必须长子继承的习俗,你输了,并不是因为你的理念有问题。

    要是早个几年,你的理念决胜没有半点问题。”

    秦川浑身一震,“那为何会输,请祖父指教。”

    “枪击案后,风向其实就变了,大明狂奔了这么多年,已经从外拓转为内部需求。

    这是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剩下的新南道,是我特地流出来给新帝的垫脚石,这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若是你爹要动手,新南道那些人早就灰飞烟灭了。

    甚至不用你爹动手,咱们天上那些个卫星锁定,几发导弹下去,他们就完了。

    但是一个新南道不足以让新帝的主张得到充分的展示。

    准确的说,大明的机会太多了,只要不偷懒,无论是去西域,还是走海贸,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继续外拓,就会有一个问题,资源太多了,成了白菜价。

    为什么要鼓励生育,因为人都才能制造价值。

    行业才能扩大。

    做大市场。

    所以这就是我说,你的主张时机不对。

    大明正处于一个关键的节点。

    转型。”

    秦川皱眉,“什么转型?”

    “大明工业技术发展至今,已经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距离第一次工业革新,已经过去快五十年了。

    第一次突破带来的变化,造就了现在的大明。

    而第二次工业革新,会将大明从农业社会,转变成为更加彻底的工业社会。

    几十年前,规模最大的产业,无外乎防治,挖矿,卤盐,打铁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以前一亩地,一个人得忙活一整天,甚至更久。

    而现在,一亩地,一台机器,一个时辰都用不了,就收割完毕了。

    工业技术解放人手,这些人总不能在家混吃等死吧。

    你应该明白,种粮是不赚钱的。

    一般来说,最好解决的问题就是大型的开发项目。

    之前开发西域,未来可以开发新南道,也能够转移很多压力。

    可大明的确变了。

    你作为君主,要清晰的把握住时代的脉络。

    虽然你下面有很多人,他们会给你一个建议。

    可让你从诸多选项里挑出正确的答案,是很困难的。”

    “难道老七就选对了吗?”秦川皱眉。

    “我不能说他的主张比你好,但他一定是符合现在人的需求的,健全的法治,是有利于国家的。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稳下来,给大明降降温,给足时间让大明转型。

    我跟他聊过了,他这一届,主要还是以稳为主。

    夯实基础,下一代皇帝,可以激进一些。

    拳头握紧,蓄力到极限,他一定是要打出去才够爽快。

    五指张开,张到极限,他一定要放松才会舒坦。

    治大国,如烹小鲜,就算你这一次没有成功,我觉得你此时不应该隐退,更应该辅佐小七。

    他需要一个人来鞭策他。

    福利派和保守派,是两道制衡,现在当权的不是激进派,那就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放松警惕。

    我最担心的事情便是,矫枉过正,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秦川思索了好久,这才明白祖父的意思,当下苦笑起来,“可我,能做什么呢?”

    “再成一派,三足才能鼎力!”秦墨说道:“我已经跟你父亲商量过了,你可以找时间,跟小七聊聊,回西京后,跟你父亲也好好说说。”

    “再开一派?”

    秦川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最终结果居然是这个,看着祖父,他甚至有些想哭,随即跪在地上,叩头道:“孙儿叩谢祖父!”

    “起来,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孙子,是因为你的主张国家需要,但是我话说在前头,你要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一代人老去落幕,就要给新一代腾位置,这是大明不成文的规矩,方能生生不息。

    我们可以在幕后给与指点,绝对不会在台前张牙舞爪。”

    “是,孙儿明白。”秦川重重点头,失败之后,他无精打采的,现在却重新找到了方向,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祖父的一番开导和解释,也让他明白,自己输在哪里。

    不是他不行,也不是小七比自己更加优秀,而是自己对时代脉络摸的不够清楚。

    他也不认为,是父亲祖父给小七开了小灶。

    对他们而言,这二位长辈,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所以,他不怨恨,只恨自己棋差一招。

    见状,秦墨也欣慰的点点头,“下去吧,把你弟弟叫进来。”

    秦川下去后,看着秦树,“老四,爷叫你。”

    看着红光满面的大哥,秦树也是一阵好奇,只不过,他也没心情去探究。

    似他这种科研者,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更难出来。

    他自诩自己把准了脉络,可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他想不通。

    自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马失前蹄了呢。

    如果只是差一点,他也能理解,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足足上百张票的差距,他心态都炸了。

    甚至都有些玉玉了。

    深吸口气,进到殿内,“孙儿见过祖父。”

    “小四,过来坐!”秦墨慈祥的笑着,“听说你这两日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也没吃东西,饿不饿,爷准备了好吃的,咱们爷俩喝一口?

    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跟爷说说。

    你爷我,可是著名的心理大师!”

    秦树摇摇头,“爷,我好的很。”

    “你小子,又跟爷打马虎眼,你想什么爷能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