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什闻言,这才悻悻地收回了兵刃。

    他也没打算动手,只是吓唬吓唬几人罢了。

    见他收了武器,领头的罗马使者深呼一口气,对着阿育王微一躬身道:“陛下,适才所言不当还望见谅,只是,陛下已经拿下了西域,为什么要退回尉犁呢?”

    退回尉犁,等于这西域前面的大片领土无人驻守,若是秦人真的杀来,便可轻而易举拿下这些城池。

    阿育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沉吟片刻,回道:“倒不是我不想守着楼兰,各国均为驰援,我区区一国,如何守得住这西域?倒不如直接退回尉犁,坚守城池,以待增援。”

    尉犁靠近塞琉古国,本就直面强大的国家,这都城修的最是高耸。

    更何况,尉犁处于西域诸国中地理位置最好,气候最为优美的河谷地带,山美水美,重要的是人美。

    前面几个小国都城的城墙大都低矮,不适宜坚守,若是秦人过了伊犁河,阿育王自认为守不住这楼兰王都。

    可换成尉犁便不一样了,城墙高耸,若是继续加固,便可坚守。

    最重要的,便是尉犁最是靠西,扼守住了西进的通道,一来,打不过可以快速逃往孔雀国,二来,也可给西方诸国压力。

    待到秦人围攻尉犁后,他就不信塞琉古国的安条克还能坐得住。

    想到这里,阿育王一摆手,制止了丞相萨陀摩诃的发言,吩咐道:

    “都别劝了,就这么定了,明日……明日便启程,大军前往尉犁!”

    萨陀摩诃心中一喜,自己刚才只是想赞扬陛下圣明,这楼兰小城,他也觉得无法坚守。

    倒是一旁的将军亚什问道:“陛下,那驻守河边的十万军队如何处置?”

    “还留着,我们不是放弃西域。”阿育王扫视一眼,郑重道:“我们不是逃跑!只是寻个有利于战争的方法,十万人继续驻守伊犁河,防止秦人渡河!”

    亚什连忙领命,能死守尉犁他的压力也小很多。

    三位罗马使者退到一边,没有再开口。

    反正元老院给的命令,便是让其督促孔雀国与秦人开战,只要阿育王还愿意打,那他们便不会多嘴。

    片刻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阿育王一摆手笑道:“亚什,先送使者去休息。”

    待到亚什带人出去,阿育王这才问到:“萨陀摩诃,这城内的行商如何了?”

    “陛下,根据臣的调查,今年因为收税的缘故,只有小部分行商前往秦国,大部分还留在国内。”

    这孔雀国连征了两道赋税,一道是出城税,另一道是入城税,两者相加,等于一次辛苦来回的利润,绝大部分都要交给孔雀国。

    这西域内部不少有名的大商知晓此事后,便未派商队前往秦国。

    他们就守在家里,反而不用缴税。

    顶多也就是应付孔雀国的僧侣前来化缘和布施,相比于行商的赋税,已是太过划算。

    闻言,阿育王紧皱眉头:“这些人不去行商,我们如何收的了税?果然这些商人最是精明。”

    片刻之后,他补充道:“既然要撤回尉犁,那对这些狡猾之人,便不能这般客气,眼下秦人随时都有可能杀过来,是谁保护了他们?是我们!

    十万将士还守在伊犁河边,他们却躲在城内享福,这公平吗?若不是我孔雀国驻守在此,秦人杀将过来,早就屠城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捐点钱总不过分吧?”

    萨陀摩诃瞬间就明白了阿育王的意思,立刻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我将士这般付出,这些个商人窝在家中,自是要出点钱。”

    实际上,刚打下西域,已是收取过一遍赋税。

    可在阿育王看来,这西域大概率是保不住了,自己不收,到时候秦人真的杀过来,岂不是便宜了秦人?

    明知要失去的东西,自然要利益最大化,想到这里,他吩咐道:“萨陀摩诃,此事你去办,这赋税就按人头来收,可城内贫富亦有差距,有钱的自然要多交一点。”

    收税没有问题,可要收多少,阿育王却是没说,这富人和穷人的标准又不一样,萨陀摩诃拿不定主意,又是多问了一句:

    “陛下,这一次,得收多少钱?”

    “多少钱?”阿育王略微思索,叹气道:“这次出兵,本来是要拯救秦国的子民,免于残酷的统治,顺道待会点金子回国铸一座金塔,供万民瞻仰。

    谁知这秦人这般强大,若是没有他国相助,秦国是打不过去了,这金塔自然也不会有。

    可受到我孔雀国庇佑的西域人,合力出钱铸一座镀金的佛塔,这不是应该的吗?”

    萨陀摩诃当下便会意,可细算一下,就算是一个七层镀金的佛塔,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好在,这西域各个小国内,有钱人不少,若是按照阿育王的标准,那这可就不是单纯的赋税问题。

    而是要明抢。

    当下,萨陀摩诃回道:“陛下放心,此事老臣现在就去办,只是……需要亚什将军配合。”

    “去吧。”阿育王点头道:“连这点钱都不想出,那我孔雀国便没有保护他们的必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