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由远及近。
陆在青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见人,乐应就已然白着脸上前,想要将门给关上。
而门外的那几人怎么可能会给乐应这个机会。
一见到那小子的动作,就噌蹭蹭的往前,将人一把给狠狠地推开。
啐了一口。
“他爹的还想关门儿呢?我可是你叔叔,你嫂嫂, 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个丧良心的小赔钱货,不光不感激也就算了,居然还打算闭门谢客?”
说话之人,是一个长相一般的男子,身上衣衫算不上华丽,却也能够拿得出手。
唯有那一双吊梢眼,以及眸中所带着的算计不加掩饰。
这种长相和神色,格外的让人厌烦。
陆在青第一感觉便对那人不喜的很。
蹙眉,看着被推倒在地的乐应,没说话。
“你们胡说八道!这些年你们拿了我家多少东西,没点儿数吗?我只剩这套房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乐应是真的急了。
嫂嫂叔叔每次看见他带人回来看房子,就必定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各种的夸大其词,无所不用其极的搅黄掉生意。
俞理她们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但他唯一的希望也就只有的俞理和陆在青了。
若是这个房子再转手不出去,那牙行那边就肯定会有大动作了
他只是一介平民,又怎么能够跟牙行里面的人斗呢?
可是若是叫他把这个宅院压了一倍不止的价格白白送给叔叔嫂嫂,亦或者是牙行里面的人,是更不甘心的。
为首之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乐应,又打量了一下俞理和陆在青身上的穿着打扮,,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俞理和陆在青浑身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让人无端的生不起想要反抗她的意思来。
她在荆州见过的世面多,虽然没有在荆州见到过俞理和陆在青,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年头,常有贵君女和贵公子隐藏身份出门,就爱穿些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不同的衣裳去隐藏身份。
她不知道的俞理和陆在青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真的穷比。
也没有撕破脸皮,笑着对俞理拱了拱手。
“叨扰娘子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我家这个小侄儿,心肠实在是有些歹毒的很,这个院子其实是有些安全隐患的,只是”
女人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
视线落在俞理身上,抿唇,又看了看乐应那张惨白的小脸。
神色哀戚。
“他实在爱财,这种昧着良心挣钱的事情,我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过来阻止的”
“你放屁!”
乐应急了。
“你才昧着良心赚钱,你才心思歹毒!”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有来得及擦拭,忙的走到俞理身边。
“君女,你莫要听她胡说八道的,我们家的院子各个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除了墙面有些斑驳之外的,其他的地方都是顶顶好,没有破损的!”
生怕俞理听信了她的谗言,说话声都十分的急促。
“是真的君女,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跟着我逛一下院子,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我”
然而,还没有等到乐应说完话,女人就率先开口。
“你看,你肯定是带着人家往好了处挑选的,像是那种斑驳地方,怎么可能会的给人家看?你个昧着良心赚钱的小贱蹄子,赚的竟是些肮脏钱财!”
“不是我说你,这位女君,我瞧着你浑身气度不凡,长相也是颇为俊朗昳丽的,定然不会被这低等骗术给骗过去的吧!我今儿就同您讲一讲,我这个侄儿的人品是真的不好”
女人说着,看着乐应又摇了摇头,眸中带着的却是痛心之色。
“这孩子,自小就没了爹娘,性子也孤僻,我们也是有一段时间把他给带到家里去养着的,想着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且还是个孩子,也是条命,便想着养大了,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不过不曾想,这孩子说谎成性!!!”
说到这里,女人面上哀痛之色更加明显,她用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仿佛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说道:“他不光撒谎,他还偷东西!只要是他看见了的,喜欢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偷!要我们给他买,我们也没有银子能够供给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走上了弯路”
女人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泪水,她看着众人,像是在寻求理解和同情。
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的悲伤情绪也感染了不少周围路过的人群,纷纷停下脚步看着里面的闹剧。
俞理对这些事情并不太感兴趣,只是静静地听着。
而陆在青则时不时地附和两句,表示对女人所说的事情有所关注。
末了,陆在青问道:“偷东西,然后呢?”
见陆在青有听她的话,女人说起话来更加的顺畅了,双眸通红。
捶胸顿足的模样,俞理将其全部收尽眼底。
而乐应则是白着一张小脸,神色恍惚,落在俞理和陆在青身上的时候,目光都好似失去了色彩。
完了……
完了!
这次的生意,真的要完了……
如果不是嫂嫂和叔叔她们每次都出来搅局,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好想冲上去大声反驳,告诉俞理她们这些人都在说谎,但他的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还有那一张张不断开合的嘴,尽管隔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嘴型也能够瞧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话。
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神空洞无神,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的,整个人变得空洞而又无力。
“我们也曾多次劝告过孩子,告诉他偷鸡摸狗的事绝对不能做,可他就是不听啊!甚至还变本加厉!他竟然偷走了家里的地契,把名字改成了他自己的!这让我们如何接受得了?真是太让人寒心了!”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悲伤和无奈,声情并茂的肢体语言,还有那面上不似作假的神色,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对眼前之人产生怜悯。
好似她才是那个受了苦,受了难的可怜人。
“谁知道,自从得到了那套房子后,乐应就开始频繁地出入风月场所,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人?那里全是些小倌儿,既卖色又卖身……”
女人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尽情的贬低乐应。
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停顿,好似这番话语,已经在她们的口中出来了千万次。
每一次的重复,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感。
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让自己心中的不满和嫉妒得到宣泄。
“甚至甚至还从外面捡回来一个哥哥?谁知道那个哥哥是什么地方来的!身为一个男孩子,不好好的待在家里相妻教子也就罢了,还不知礼义廉耻,违反三从四德,甚至连男诫都都不放在眼里”
女人越说,越是激动。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甚至到最后都丝毫不掩饰一下。
她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按理来说,这样不知廉耻,行为举止不检点的男人,都应该被浸猪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