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村。
一破败茅草屋内。
俞理愣愣的坐在床榻之上,那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消瘦的面庞之上带着几分的让人难以忽视的迷茫和疑惑。
直至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俞理才回过神来。
朝着声源处望去。
“妻主,该用膳了。”
那人声音温润,俞理却能够明显的从他的声色中捕捉到一丝的虚弱。
再抬眸,瞧见的便是一张有些病白的清隽面容。
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此时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豁口碗,瞧着俞理。
俞理不知该如何形容眼前之人的样貌,用最确切的言语来讲,只能用几个字来概括。
那是一张伟大的脸,放在现代的话,要被女娲创造出来的泥点子们蛐蛐不公平的那一类的。
面前之人眉眼柔和,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垂眸之时,甚至能够瞧见那又长又密的睫羽,扑闪扑闪的像是要漾进人心里去。
嘴唇轻抿,若是忽略那病白的面容,亦或者是过于瘦削的身材,将人衬的有些弱不禁风了些,倒也是个极品。
见着陆观棋递过来的豁口碗,俞理强撑起身子,不过扫了一眼,眉梢便蹙起。
豁口碗内装着的也只有零星半碗粥糊糊,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汤水,只吃这个能吃饱?
精致的面容之上带起了一丝疑惑。
但这分疑惑落在陆观棋的眼中,那便是不悦,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褪去了血色,身子也下意识的开始颤抖。
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即将而来的一顿暴揍,却仍旧咬牙,颤着声音解释。
“妻主,家里没有余粮了,侍身差了云归去挖了野菜,待会儿再给妻主做野菜饼子,妻主先垫垫肚子吧”
这像是见着瘟神的模样,俞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一声不吭的接过豁口碗, 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虽然只是糊糊,但也是现在能够果腹的最好选择。
俞理自然是注意到了陆观棋在她接过豁口碗之后,明显松了口气的小动作。
将碗递给陆观棋,才哑着声音开口。
“我要休息会,没事别来打扰我。”
得了俞理的准许,陆观棋那张清隽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乖巧的点头离开,带上了房门。
喝了一碗粥糊糊,俞理才开始整理现在思绪。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杀掉阵地最后一只丧尸之时。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让人作呕的腐烂气味,这么多年的末世生活早已让她能够面不改色的面对所有的事情。
靠着脑海中残存的记忆,认清了一个事实。
她穿越了,还来到了一个女尊世界。
穿越的原因,也是因为在末世死亡,俞理想到这里,眸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晦暗神色,带着几分解脱。
与其他末世穿越者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 他们都是死于丧尸王之口,而俞理。
则是被自诩正义,为了解救幸存者的军队而赶尽杀绝。
末世哪儿有这么多丧尸王可以杀,比起丧尸王,更让人恶心的是人性。
他们打着拯救世人的幌子制定了一切不平等规则,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俞理不甘被限制于人,被赶出安全屋。
仅凭一把在路边捡到的生了锈的匕首,在丧尸群中厮杀出一条血路。
俞理几乎丢掉了半条命,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甚至以失去一条胳膊为代价,觉醒了异能。
这才在险象环生的 末世之中苟活了下来。
不断的猎取丧尸晶核,直至将自己的安全屋子彻底打造完成,在末世即将结束之际,却不曾想被那一群自诩正义之人,用最先进的科技仪器,炸的连渣渣都没有剩下。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哄而上,夺走她的物资。
许是上天也不愿她那般憋屈的死去,再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俞理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这与末世完全不同的新鲜空气,让她原本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来到了这个地方,俞理便也打算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地方的生活下去。
开始搜寻脑海中有用的点、
原主也叫俞理,是天元村唯一的秀才娘子。
有个病重的妈,在原主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留下了还算丰厚的遗产。
一栋两进的小院子,十亩良田。
按理来说,原主娘留下的遗产,只要好好经营,也能够过得下去,只不过原主是个眼高于顶的,不屑于与所谓的“泥腿子”打交道,早早的便将良田卖了,说是想要用这笔资金开启考取功名的路,实际上在这些年里与狐朋狗友厮混差不多败光了。
房子用来抵债,不得已搬到了山脚下的漏风小破屋。
资产也只剩两亩根本种不出东西的旱地。
真真儿的家徒四壁。
就连陆观棋,也是村里原主的小姨借给她的银子买来的夫郎。
原因也很简单,在这个朝代,若是女子十六岁都还没有婚配,就会被朝廷打三十个板子,来年若是还没有夫郎,则翻倍打板子。
直至第三年,实在找不到夫郎,朝廷便会给两个选择,分配夫郎,亦或者是征兵。
陆观棋就是原主在十六岁的时候买来记名的夫郎。
嗯。
顺带了两个拖油瓶。
陆云归和陆在青。
陆在青是个残废,陆云归是个傻子。
原主其实只看上了陆观棋,不想带上另外两个,但陆观棋咬死不同意。
其他的郎君又没有陆观棋长得俊,于是在军官的催促下,原主只好一咬牙花了二两银子买了他们三个回家。
只是买回家之后想要同陆观棋欢好之时,才发现陆观棋是个病秧子,原主那个气,自此对陆观棋三兄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每天非打即骂,下的手狠了,还不给银子看病,扬言死了就是死了,大不了来年换个懂事的。
在这个朝代,女子天生比男子力气大,而男子只有作为女主的附庸品才能够好过一些,所以陆观棋向来都是顺着原主,就算是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一声不吭。
经年累月的,原主对陆观棋也没有了什么好脸色,更加变本加厉。
三兄弟在原主的“统治”下,彻底从一个地狱跨转到了另一个地狱。
至于原主为什么死,也是原主自己作的。
娶了三个夫郎回家, 却没有余粮供养的起这么多张口。
还死要面子打死了都不让自己的夫郎去借粮食,口口声声说,借粮食便是在打她的脸,是在瞧不起她。
然后在断粮之后,身子本就不好的原主直接给饿死了。
有用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俞理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脑袋,站起身来,微微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那纸糊的窗户之上,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