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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宸宫。
虞重华闹到了姬钰面前,不过还没入殿,便被青云打发走了。
姬钰也才知道姬幽新纳了一个宫侍,那个人叫顾怜叶。
青云百思不得解,便朝姬钰问道:“殿下,我去瞧过那宫侍,只几分姿色,陛下为何要这般上心,还把人接到了养心殿住,这确实不合规矩,后宫侍君都闹到殿下宫里了。”
青云想着殿下和陛下 一同长大,也许会明白些,便问了。
却见殿下久久未语,宣纸摊在桌案上,片刻后将一幅画放在了他面前。
姬钰问道:“你可记得那宫侍的容貌?”
“记得。”青云打量着画,眼睛渐渐睁大,瞪圆了。
“咦,殿下殿下不是没见过那宫侍吗?这画怎么画的这般像?”青云的眼睛几乎黏在画上,生怕自己看错了,最终他万分肯定,这画上的人简直与陛下新宠的宫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姬钰眼底变得沉黯,默了默,才缓缓道:“那就对了,这画上的人不是那名宫侍,他叫顾怜,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皇姐四岁时便失去了陆父君,当时只有一位叫顾怜的宫侍贴身照料,不离不弃,只是皇姐八岁那年,顾怜为救皇姐,被宫里的一位贵君施以宫刑活活打死了。”
“那陛下”青云欲言又止,那陛下这是把那宫侍当做了故人,寄托情思吗?
姬钰将桌上的画重新收起,低声问道:“青云,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一刻。”
姬钰整了整衣袖,“陛下在养心殿吗?”
“应该是。”
“随我去一趟养心殿吧。”
“诺。”青云有些疑惑,难道殿下真要帮其他侍君去陛下面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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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唔”
“陛下疼”
姬钰让青云在殿外等,没让夏意出声,兀自走了进去,细微的喘息声隐约传出。
姬钰一怔,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双脚如同被钉住般无法挪动分毫,他吃力的转身打算离开。
“阿钰。”姬幽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耳中。
姬钰想要离开的背影一僵,但分毫未动,喉头一紧,一时半刻嘴里也说不出什么。
姬幽不解问道:“阿钰,怎么不进来?”
许久,一道身影慌乱的走出来,姬钰微微侧身,与那道身影打了个照面。
像,像极了,姬钰微微恍惚,那宫侍已然肿破的红润光泽的唇瓣也同样闯入了他的视线。
姬幽见姬钰迟迟没有应答,便紧随顾怜叶走了出来。
不知姬钰在想什么,姬幽从他身后凑近,他也没发现,于是姬幽轻轻搂住了他的双肩,“阿钰怎么来了?”
姬钰这才回过神,已经随着姬幽走入了内室。
姬幽松开手,散漫的坐了下来,手撑着脸庞,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姬钰。
姬钰垂下眼帘,缓了缓犹豫道:“我我听闻皇姐纳了位宫侍,不仅给了常在的名分,还让他住进了养心殿,我替其他侍君问问,是否有些不合规矩。”
“规矩?规矩都是朕定的,他长得不错的,虽出身差了些,但性情比其他侍君也不差。”
姬钰抬眼望着姬幽,半刻后又移开眼,干涩道:“皇姐喜欢他是因为”
“因为他长得像顾怜哥吗?”
姬钰刚才与顾怜叶擦肩而过,虽然只有一眼,但也不得不感叹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顾怜是顾怜,他是他,皇姐分得清。”
“那那就好,只是皇姐为何不让他住在其他宫殿。”
“这个,朕自有打算,其他侍君有意见可以来问朕。”
“可皇姐如此有失公允,后宫侍君不免会心生怨言。”
话落,姬幽突然起身,将姬钰抵在桌椅前,幽幽道:“阿钰会在乎吗?”
“在乎什么?”姬钰身体被迫后倾,双手不由得撑着桌案,方不至于向后倒去。
姬幽伸手环上他紧绷的身子,凑得更近了些,“他们心生怨言,阿钰你又不是自愿留在朕身边做凤后的,什么时候也开始决定履行凤后的职责了?”
姬钰脸色发烫,断断续续不曾说出完整的话来,“我只是”
姬幽笑了笑,随即松开了手,
姬钰调整了呼吸,缓了缓道:“皇姐忙于朝事,后宫自要有一番规矩体统。”
“我也许想过离开,可你知道是为什么,无论如何,我都希望皇姐好,没有后顾之忧。”
看着姬钰神情微冷,又变回了一副从容的样子。
姬幽眉眼弯弯,走到了龙案前,拿起了御笔,顿了顿,转变了话题,“阿钰,帮朕磨会墨。”
姬钰眉峰不易察觉的凝了一下,好一会才道:“好。”
“顾怜叶的事朕自有分寸,阿钰不必担心。”
姬钰走过来,拿起墨条,细心的磨起墨汁,又听姬幽说出这句。
姬钰温声,手上的动作未停,“我相信皇姐,只是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还是有些怀疑顾怜叶的身份,皇姐留心就好。”
姬幽批着奏折,沾墨时悄悄看了姬钰一眼,见他神情贯注,眼神只在墨砚上,唇角微勾。
半个时辰后,姬幽才算批完了奏折。
放下御笔,姬幽按住姬钰修长通透的手指,轻声道:“嗯,手酸吗?”
姬钰摇头,姬幽替他擦了擦手,又道:
“不磨了,陪朕用膳。”
话落,夏意便立即吩咐宫人传膳。
姬幽紧紧拉着姬钰的手走到案几前,然后按着姬钰的肩让他顺势坐下,随即俯身贴着他的颈间用极轻的声音低缓道:“阿钰真乖。”
颈侧传来一阵温热,有些痒,酥酥麻麻,姬钰心中一紧,面上尽量正襟危坐,姬幽总爱撩拨他,好几次都让他手足无措,许是次数多了便习惯了,他已经可以装得很面不改色。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耳尖太容易暴露,一下子便染上了红晕。
姬幽微勾唇角,将箸递在姬钰手里,然后才走到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