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连夜离京。
按照魏行渊那些人的行程计划,她稍稍耽搁,就得让他们等在汜水驿道了。
他们来者是客,还实力强劲,书信中语气不善,阮江月也不敢怠慢。
李云泽被她留下,护送阮万钧去青州了。
所以这一回阮江月身边跟着的是银红和石青。
两人虽不曾在军中行走过,但到底也是岱伯调教出来的,能力不俗。
先前又跟着阮江月在东大营走动,所以现在做了凤翎将军的随行副手,倒也是妥当的很。
一行人白日赶路,晚间休息,走了六日到达汜水驿道。
当地官员前去相迎,满脸堆笑客气恭敬:“凤翎将军到得早不如到的巧,靖国那边,早上刚让人送了信,说日落之前会到。”
阮江月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那就是至多一个时辰了?准备迎接吧。”
魏行渊那个人,阮江月很是了解。
他既说日落之前,肯定不会迟一刻的。
果然,南陈方面不过刚刚准备好,靖国的王旗就出现在了驿道之上。
魏行渊如今为是行军,但还是穿了玄黑铠甲,再加那张冷硬刚毅的脸,不需刻意依然威霸冷傲,让人不敢小视。
卢长胜倒是穿了常服,一身墨绿色交领锦衣,发束玉冠。
他提着马缰,下颌微扬左右扫视,即便来到南陈地界,也是意气风发不见畏缩。
阮江月驱马到了近前,朝他们拱了拱手,客套道:“魏都督一路辛苦了。”
魏行渊与她拱手回了礼:“有劳凤翎将军亲自前来相迎,不胜荣幸。”
“客气了,今日时辰已晚,不便赶路,就请魏都督一行人在驿馆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出发,往南陈京都去。
魏都督以为如何?”
魏行渊道:“我们来者是客,自然客随主便,按照凤翎将军说的办吧。”
“好。”
阮江月便招来官员,吩咐安顿魏行渊等人。
那官员退下时,卢长胜朝阮江月笑道:“我们也算是相识多年了,凤翎将军怎么只问候我四哥,不问候我一声?”
阮江月淡道:“卢将军安。”
卢长胜挑了挑眉:“你可是够敷衍的。”
阮江月只做没只听到,引魏行渊前去驿馆安顿,客套稳重的不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也惹的卢长胜不断挑眉。
等他们暂时落了脚,南陈官府的人退下,卢长胜终于忍不住说:“你说她怎么这个样子?老成持重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看看她跟着什么人?”
魏行渊漠然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先是跟在阮万钧身边,后又跟在素尘素尘身边,耳濡目染,
不稳重?
可能吗?”
“好吧,你说的对!”卢长胜啧啧两声,“小小年纪的姑娘,跟着这些古板的老家伙也成了小古板了。
有点可惜了……
不过义父可能很喜欢这样子的。
想当初在军营里,义父可是一眼就看中她了,那时我还很是不甘。
想那丫头的确有些出彩之处,但让义父纡尊降贵亲自招揽,那还是不至于的,现在想想,大概是缘分天定。”
魏行渊朝他扫去一眼。
卢长胜连忙住嘴。
魏行渊冰冷道:“管好你的嘴。”
“知道了知道了。”
卢长胜偷偷翻了个白眼,低声念叨:“我又什么都没说,你那么凶巴巴、冷冰冰是做什么?
真是的,日日夜夜一副冰块模样。
也不知道公主怎么受得了你——”
魏行渊眸光更阴冷。
卢长胜立即赔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这一路紧赶慢赶,累死我了,我赶紧去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
隔日一早,一行人按照计划启程往南陈京都。
路上,阮江月几次骑马靠到魏行渊身侧,探问靠山王遗失的女儿之事。
美其名曰:我在南陈多年,没准能提供许多线索呢。
魏行渊客气但很冷漠,绝口不多说。
倒是卢长胜笑眯眯地接话:“你怎么不问我?我脾气可比他好,你问我,我没准儿能告诉你呢?”
阮江月睇了卢长胜一眼,“卢将军别开玩笑了。”
她对这个人对峙数年,是对手,自认无比了解。
卢长胜看似笑呵呵的不太那么着调。
但能被靠山王收为义子,在大靖对抗匈奴之时,将最要紧的北境登州交给他,让他骚扰南陈。
足见他的本事。
这人的嘴也是极严的。
怎么可能探问的出来什么?
阮江月一开始试探询问魏行渊就不抱什么希望,得不到回应也半分不失望。
卢长胜却驱马靠过去,神秘兮兮地说:“我没开玩笑,我们好歹是老相识了,义父那女儿的事情,到了南陈京都我也是要说的。
你现在与我客气一点,我没准儿还真能告诉你。”
话落他还飞快看了魏行渊一眼。
见魏行渊面无表情,也不阻拦,卢长胜心里有数,笑容更灿烂,“你不试试?”
“……”
阮江月迟疑地看了他好几眼,问:“你们家王爷,什么时候在南陈遗失了个女儿的?他好像没来过南陈。”
“来过啊。”
卢长胜小声说道:“肯定来过,只是来的悄摸摸的,乔装改扮了,别人不知道罢了。”
“哦?”
阮江月眯了眯眼。
她是见过靠山王的,感觉上,那人严肃的很,实在不像是个乔装改扮,四处乱走,还把女儿遗落在外面的胡来之人。
他应该和父亲阮万钧差不多,端方、正直,责任心很强才是。
卢长胜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义父乔装改扮在南陈去了哪些地方?”
阮江月顺着他的话问:“哪些?”
“京城。”
卢长胜盯着阮江月说:“义父只在南陈京城停留过。”
阮江月迟疑地说:“所以,靠山王遗落在南陈的女儿也大概率在京城?是这个意思吗?”
“你可真聪明。”
卢长胜笑起来,“嗯……我义父以前不知道,最近才知道的,所以立即让我和四哥前来。
你猜是哪一年?义父的女儿有多大?我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卢清。”
魏行渊回过头,语调毫无起伏,只是落在卢长胜面上的目光却透着警告:“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