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问:“哪个州府?”
“青州。”
霍听潮说道:“还有,我想请你父亲上个折子,前去祖地一走。
现在你父亲身子倦怠,你母亲心神不宁,二人都需要好好修养,京城并不是个修养之地。
定州那边更合适。
走之前,我会和陈玄瑾周旋,给你拿一道前去北境掌兵的圣旨。
你可以带着圣旨,与我一并离开京城。
我们先将家人们迁到更安全的地方。”
阮江月细细咀嚼着他的话,沉默了一阵子又问:“然后呢?”
“然后……青州是霍家的本营,这些年一直在霍家手中,我想做一点事情,在那里会更好办一点。”
“做什么事?”
“减税、屯粮、休养……你我已经议过多次,南陈病入膏肓,却又无法大刀阔斧地改换天地。
既不能彻底拆了骨架,那就从下面重新铺一层基石,重新垒起骨架来。
就算不能让一切焕然一新,也能得短暂祥和。
若有朝一日大厦倾颓,不至于覆巢之下无完卵。
进展的好,还能以小博大……你看如何?”
霍听潮话落,看向阮江月。
阮江月唇瓣轻轻抿起,陷入沉思。
霍听潮的话说的有所保留,但她却是字字句句听清楚了。
南陈病入膏肓她早知道。
大刀阔斧改天换地是说换个皇帝、改换律法、从上到下全换新的,但她清楚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论怎么换,都是以人为本。
要人,也要时间的。
外面强敌环伺,里面有人生二心,可能还要从中作梗,所以不能彻底拆了骨架。
从下层铺出基石,是要从州府,从百姓民生入手,先让几个州府稳妥,丰盈起来。
如果有一天上面撑不住、强敌挡不住了,那么大靖挥兵而来时,这几个州府的百姓起码还有一争之力。
如果北方匈奴人再凶狠一点,把大靖人缠的死。
那么大靖没空伸手到南陈,或可有机会从下游往上游一层层改换。
如今情况,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霍听潮又说:“青州离北境不算远,我们各自忙碌,但也不会分开太远,有见面的时间和机会。
等州府筑基之事确定之后,我会在青州境内,霍家人中挑选有才干者分工负责,留出时间在北境伴你。”
阮江月心头跳动着兴奋,仿佛看到了他计划里的那些时光。
他们可以在一起,又能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
但她面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语气更是冷飕飕的:“谁要你伴?你可是大忙人,肩上担子那么重,
伴着我,万一坏事了呢?”
霍听潮无奈叹息:“年年。”
“……”
阮江月抿了抿唇,“你继续说。”
“嗯,杂事我说完了,现在只剩一件要紧事。”霍听潮修长好看的手覆在阮江月的手背上,“我们去青州,成婚。”
阮江月心中猛跳,双眸张大几分,压着声音说:“这算是要紧事?”
“是天大的要紧事。”
霍听潮另一只手也握上阮江月的,“你既惹了我的红尘心,又占了我的清白,便要为我负责。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阮江月盯了他好久好久,低低出声:“你说话会做数吗?
你一直说会陪我,也曾说过要成婚,可你为了局势轻易就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把我计划在未来里。
我现在都有点不敢信你的话了。
以前,我可是那么相信你。”
“我这么没有信誉了。”
霍听潮面露苦笑,展开双臂将阮江月轻拥入怀中,“我所言字字句句都是深思熟虑过的。
考虑了局势,甚至银钱、武力、人手等细节。
现在的南陈京都,我们可以和陈玄瑾一搏,得一个我们想要的局面,他既然不愿放手这里,那就随他去。
我们走我们的地方。”
阮江月沉默着没说话,却是心如明镜。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有和陈玄瑾一搏的实力——单只北境大军,阮万钧和阮江月在军中的威信,足以让陈玄瑾不敢妄动。
她不明白他一开始为什么不搏,她也问了出来。
霍听潮沉默许久,才说:“你是忠诚之将,你父亲更是端方公义之人,我若搏,便是拉你二人结党。
是分裂南陈,是让你们有悖与忠诚、公义。”
“就猜到你会说这个。”
阮江月不以为然地轻嗤:“忠诚和公义在心里,不在面上,不在外人的议论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清楚,父亲比我更清楚。”
就算以前,阮万钧对朝廷始终忠心耿耿,绝无二意,在发生皇后克扣军饷,指示元海挑拨出兵祸时,
他也已经清醒万分。
她相信自己的父亲绝对不是愚忠,愚蠢的人。
“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很厉害,几乎厉害到算无遗策,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愚笨,愚笨到最简单的事情都能束住你的手脚。”
阮江月从霍听潮怀中起身,看着他的眼睛神色认真:“我和父亲心里自有一杆秤,明白该做什么。”
“是我考虑不周。”
霍听潮手指拨动阮江月鬓角碎发,将几缕青丝别在她耳后,深邃的眸子里凝着温柔:“我们现在是和好了吗?”
阮江月眸光幽幽:“我能说不吗?”
“……”
霍听潮看着她。
阮江月勾唇笑,用最轻巧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我这凤翎将军一言九鼎,我说过,你不要我,我就不要你。
这句才是说话算数。
至于滚到床上说的那些话,那是我酒后乱性,神智失常胡言乱语的,那可做不得——唔、唔!”
霍听潮骤然间倾身而去,重重地吻在阮江月唇上,一下下热辣而猛烈。
“霍听——潮!”
阮江月推搡着他。
霍听潮捏住她的双手按在锦褥之中,长腿压在她膝上让她动弹不得,手指灵活的一勾就拉开衣带。
大片香肌玉肤暴露。
阮江月大吃一惊,挣不开后气的骂人:“霍听潮!你学功夫就是为了欺负女人吗?”
“凤翎将军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霍听潮贴在阮江月耳畔轻声说:“你会在缠着别人滚了床褥之后矢口否认,说那是酒后乱性,说那是神智失常。
男人做了不认是凉薄禽兽。
凤翎将军做了不认又是什么,嗯?”
阮江月气骂:“我也是禽兽行了吧?你松手,让我起来!”
霍听潮却说:“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