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小世界。
龙宫。
绵绵阴雨使得绿树和屋顶青瓦颜色更深,屋外青石上沉寂的拳头大卷柏复苏承接雨水,远方的云无声袭来撞上了龙宫山峰,使得龙宫弥漫白色水汽。
胖虎趴在屋檐下尽量往房门缩,半身虎毛被雨水打湿。
荼月站在院子外石阶上来回走动面色焦急,每走一圈都会看一眼屋舍,而那位下凡的天神依旧毫无气息,但灵气仍在且心跳缓慢,像是进入某种休眠状态,神奇的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灵魂波动,躺在屋内的犹如一具躯壳。
之前探索秘境出来后,这位下凡的神秘天神忽然沉睡,自己配合虎妖将睡着的神秘女孩护送回这龙宫,修行界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令她被困于龙宫无法离开……
某个大型宗门突然暴起扩张,短短几日覆灭多个中小宗门和家族。
其实在修行界常见斗法扩张地盘,作为修士家族大不了投降纳贡,给谁交保护费都是交。
问题在于此次与以往完全不一样。
发起扩张的宗门发疯学那魔教手段,破开护山大阵屠灭满门再将物资洗劫一空,普通宗门小家族哪里顶得住,劫修又趁机作乱,周边修行界混乱无序,扩张的宗门发现了龙宫所在,浩浩荡荡近万人将山峰团团围住,奇怪的是数次声势浩大的攻击最后莫名没了声息。
荼月不担心龙宫陷落,担忧的是荼家会不会遭到屠戮洗劫。
奈何着急也没用,卧室里那位睡着了,虎妖守在屋外哪也不去,即使山峰被围也不肯离开半步,其它负责洒扫的小妖更指望不上。
荼月在小院外台阶上焦急绕圈,偶尔停下脚步看一眼雾蒙蒙的山外。
与心急如焚的荼月相比,围困龙宫山峰的宗门宗主更头疼,因为短短几日折损了数百宗门弟子。
龙宫山峰对面山头上多了高台建筑,镶刻阵纹光华流转,许多修士遁光来来往往。
一艘飞舟停在高台下,身穿宗主服饰的化神修士走下飞舟,不敢御空飞行急匆匆登台阶而上,也许心事太重,拥有化神期修为的中年男子差点踩空。
高处亭子里,三名大乘修士遥望云雾缭绕的山峰,眼里满是好奇和贪婪。
台阶匆匆脚步声越来越近。
中年男子终于登上高台,走到三人跟前。
「启禀诸位长老,两位执事带二十名外门弟子半个时辰前登山,同样在山门牌坊消失,魂香未灭。」
「……」
安静了大哥四五个呼吸的时间,一名大乘修士摆摆手。
「不必再派人靠近,暂时停止探索等候吩咐吧。」
「遵令。」
身穿宗主服饰的中年男子抱拳作揖,低头后退几步转身走下高台,心底默默松口气,终于不用再派人去送命了,连续数次探查,从最初两名筑基期弟子开始,前前后后折进去五十多门人弟子,最后一次两名化神期执事率二十余金丹期门人登山,同样没有翻出半点浪花,消失的无声无息。
再折腾下去的话宗门真的会伤筋动骨。
三名大乘修士沉默不语。
他们身后是类似神台的亭子,亭子里有张被帷幔遮挡的奢华大床,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细腻手掌,帷幔往两侧分开。
三人神色一凛赶紧转身面向高处的奢华大床。
帷幔中走出一位年轻俊美男子,嘴唇极薄,懒散困乏模样,长袍随意披在身上,赤脚,长发散乱,一步步走下台阶。
玩世不恭的懒散气质,狭长眼睛透着凉薄傲然气质。
「还没破阵?倒是更让我期待了。」
毫无形象的伸懒腰,顺势歪斜躺在奢华的椅子上,立刻有俏丽女修上前捏腿倒酒。
喝一口灵酒。
「那个什么杂货铺传说是否属实,来历不明的女娃和虎妖有仙器?」
闻言,其中一名大乘修士上前一步。
「公子,神秘杂货铺确实存在,售卖货物匪夷所思稀奇古怪,有毫无价值的小玩意,亦有威能莫测的仙器,秘籍功法丹药应有尽有,有缘人偶遇云雾踏上山路得见楼阁,刻意寻找却求而不得。」
「哦?都是些什么人。」
「有修士,有凡俗之人,还有些妖兽精怪,毫无规律。」
慵懒年轻男子思索了一会儿。
「用何物购买,灵药?罕见的材料?」
「寻常货物以黄金白银交易,或修行界常见的炼器材料,某些货物亦可使用心底最珍视之物交换,好像没人能够说谎诓骗店主,且某些货物需要缘分,无缘之人不可强求,据闻曾有无钱无财者用记忆交换宝物。」
接着继续说道。
「我等再三确认,山上一栋楼阁与传说中的杂货铺极为相似,极有可能是那铺子,只是一直不曾见到女娃。」
大乘修士说完便不再多言,年轻男子眯眼看向神秘山峰。
眼睛里闪过光泽,可无论施展何种秘法都不能看穿云雾,如此更加证实此地不简单,没想到扩张之时还能发现意外惊喜。
「呵,这世上谁能将仙器任意摆卖,要么是幻觉,要么……就是某个幸运儿走运捡到仙界遗失的宝物,若真是仙界遗漏,其不过暂时替我保管。」
三名大乘修士沉默没有多言。
慵懒男子似乎并不在意三人是否有夺宝想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士为了提升修为可不在乎什么长幼尊卑,待破开大阵瞧见了传说中的仙器,所谓宗门规矩怕是敌不过那一丝遥不可及的飞升机缘。
对自身的气运自傲一番,忽然想起目前为止尚未见到此地几位大修士。
「附近宗门那些老家伙呢?」
座下的三位大乘修士脸上表情怪异。
「几位大乘修士和大妖……俱都紧闭山门开启护山大阵,气息不稳似乎受了重伤,奇怪的是不逃不降。」
「哦?不逃走也不投降?看起来不太正常,算了,日后再收拾他们。」
几人闲聊几句,招来穿着清凉的舞女饮酒作乐,布置一座看似很小实际数百丈的格斗台,用些丹药法器做奖赏引得弟子门人斗法,欣赏低阶修士们为了一粒丹药勾心斗角血染石台,看到精彩处拍手叫好。
推杯换盏享乐时,远处一个身影御空而来径直落在高台上,是位穿着华贵蓝色袍服的老者。
年轻男子收敛几分慵懒。
老者直接走到桌前盘膝坐下,取来灵酒猛灌几口。
「此阵浑然天成仿佛天然大阵,布阵之人手段极为高明,老夫不如也。」
听闻这句话,三位大乘修士与年轻男子皆面露不可思议,想不到阵法大宗师会说技不如人。
年轻男子急忙问道。
「苦老,您也破不开这阵?」
被称为苦老的蓝袍老者微微摇头。
「世间没有完美无缺的阵法,正常手段破阵所需时间太长,老夫想到个取巧办法,以撼地宝物破坏山下地脉断其根,即便侥幸未破也会伤其根基,再全力攻击持续消耗可使法阵崩溃。」
几人闻言若有所思,一名微胖大乘修士皱眉。
「何等宝物能震坏方圆百里地脉?」
修行界能撑得起大阵的地脉极其牢固,能够将其撼动的宝物非同一般,
何况破阵之后大部分宝物都要落在苦老和公子手里,他们三位勉强贴碗边喝口凉汤残渣,傻了自掏腰包资助他人修行。
三名大乘修士一言不发故作愁容,就差在额头写上穷字。
谁知慵懒年轻男子嘴角微翘。
「本公子恰好有一颗大乘炼器师制作的极品撼地宝珠,此地果然与我有缘,哈哈哈~希望破阵后不会让我失望。」
老者笑而不语,三位大乘修士面露异色,对慵懒公子的富裕感到惊讶。
就在几人商量详细破阵计划时,远处山林传出打斗波动,因没察觉高阶修士气息便没再过多关注,虽然打斗时间有点儿长……
茂密丛林里。
「尔等邪魔光天化日为祸人间!当斩!」
就见林中透出凛冽刀光飞上天,同时飞起的还有残肢断臂和各式兵器。
打斗发生在围困山峰的临时营地里,原本在巨石上打坐修行的元婴修士被惊醒,眼睛看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位身穿武将服饰的凡人居然斩杀多名筑基修士,那可是筑基期修士,在凡人眼里仙人一般的存在,此刻却被砍瓜切菜。
「武夫?以武入道?」
现在世俗武夫都这么猛吗?
被刀气削断的树枝树叶簌簌落地,葛千户甩掉刀上血水,目光锁定某个手持扇形法器瑟瑟发抖的筑基修士,其腰带系有十余根女子束发用的红绳。
「七日前,太平镇七名女子惨遭凌辱虐杀!三日前,颍城五名女子被掳走下落不明。」
葛千户抬刀指向那修士,吓得修士踉跄后退。
「而你,就是害人凶手,杀!」
猛地突进挥刀横斩,利刃劈开防御灵盾左手出拳狠狠打在修士胸口。
嘭的一声人影倒飞撞在树上震得树叶乱撒,而腰间系红绳的筑基修士胸口血肉开裂骨骼外露,坚实身躯被硬生生打爆,也许他怎么也没想到身处宗门临时营地会毙命。
葛千户看向另一个手持弯刀的宗门修士,毫不在意此时正在对方宗门营地,只想让作女干犯科之徒伏法。
「陆家集两百余人被抽魂夺魄,简直丧心病狂!杀!」
临时营地里低阶修士们被吓破胆只顾逃命,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巨石上打坐的元婴修士面露不满,强者碾死几只蝼蚁算什么事,竟敢为这么点小事来宗门营地大呼小叫挑衅,扭头看向旁边几名金丹期修士,其中一名容貌年轻气盛的男修站出来。
「师父稍待片刻,徒儿这就取那蝼蚁魂魄点魂灯。」
元婴修士面无表情点点头。
「嗯,速去速回。」
年轻金丹修士气势汹汹朝葛千户飞去,人未到攻击法术先至,其余几名金丹修士若无其事评头论足,似乎对凡人之躯击杀筑基修士的葛千户很感兴趣。
很快的,几人包括元婴修士皆目瞪口呆。
如果没看错的话,被利刃钉在地上的金丹修士刚刚还站在这里……
浑身浴血的葛千户冷冷拔刀甩掉血水,横于面前左手抚刀。
「此刀名为初二,专杀作女干犯科之徒!」